就这样秦婆子到了胡家做事,回家便跟女儿说胡家少爷有多风度翩翩,俊美瀟洒,惹得秦雯儿一颗芳心蠢动。
    又兼后来几次偷偷去胡家厨房,虽只能在前院,但也看得出其中富贵,心里对胡夜山十分嚮往。
    秦雯儿几次暗示娘亲,秦婆子也不禁打起如意算盘,要是秦雯儿能做了胡家的姨娘,那自己也能抖了起来,冷漠的沉总管跟妖媚的李娘子就都不敢小瞧她了吧?
    她哪里知道女儿还胆大妄为的想嫁去当续絃。
    两个母女都心思不正,很快盘算起来。
    虽说秦雯儿孝期未满,但那不算什么,先把人勾过来,孝期满了再正式过门也行,别说什么对父亲大不孝,孝期满了,也就代表那贱人母子可以回来了,秦婆子母女愈加心急。
    秦婆子还是经的事多,知道这样贸贸然把自家女儿荐上去是痴人说梦,便想着让女儿也进胡家帮工,近水楼台,那胡公子说不定就会看上秦雯儿……
    但总有这些那些事情绊住秦婆子,让她对沉大河说不出口,秦雯儿不耐烦,日日催着娘亲,宴请赵荣这天,秦婆子还梦想着说不定赵荣看到秦雯儿,也会起了心思,赵家可比胡家富贵吧?那也不错。
    秦雯儿则是想着要是赵荣也看上了她,那就为难了,毕竟他已经娶妻,而胡夜山的正妻之位还空着。
    万万没想到,是青草先撞见了秦雯儿,他不知道沉大河暗地里已经知晓秦雯儿偷偷进来的事,青草虽害羞得不敢看她,却也吶吶说着这不合规矩。
    秦雯儿看他红着脸不敢看自己,心里得意,高傲的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秦婆子则是唾了他一口,低声骂道:「你小子可知道今天准备了多少菜?要累煞我老婆子也!我带女儿来帮忙,又不收一分钱,要你多管间事?」
    青草没看到秦雯儿不屑的表情,听到秦婆子这样骂他,也不回应,只皱了皱眉,又回去正厅。
    秦婆子虽骂得痛快,可还是怕沉大河会发怒,便惴惴不安的扭着手。
    不多时,看两个美貌娇媚的女人跟着赵家小廝进来,秦雯儿脸色一白,暗自比较,倡院里的红牌当然比秦雯儿漂亮,腰身更是火辣诱惑,哪里是秦雯儿这个半长开的黄毛丫头能比的。
    秦雯儿心里忌妒,嘴里小声骂不要脸的蹄子,因不知夜山回了后院,又担心夜山被那两人迷得团团转。
    母女俩怕被沉大河赶出去,就趁这时候赶紧对口供。
    「娘,要是那总管不准我留下,我就到外面去说,胡家公子非礼我。」
    秦婆子惊愕。「你疯了?这样坏自己的名声!」
    秦雯儿撇撇嘴。「胡家是外来人,外面街头巷尾谁不知道我是黄花大闺女,就说我本来好心要帮你做饭,谁知胡家公子醉后失态,他玷污我清白,当然要负责。」
    秦婆子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像真有其事一般,可心里还是怕这招不成,毕竟胡家有钱,就算因此闹上公堂,她们母女也不一定能占上风。
    「待会儿还是先让你老娘说话,要是不成再说吧。」
    秦雯儿点点头,毕竟对冷漠的沉大河有些惧怕,若能被他雇用最好。
    听着正厅里酒过三巡,才见赵荣醉茫茫的被扶了出来,秦雯儿只是垂下头,露出细白的颈子,侧站在秦婆子身后,偷眼望去,见赵荣根本醉得不省人事,压根没往这边看,便摸着自己的脸,不由有些失望。
    沉大河跟青草送赵荣坐马车出去,然后转身,视线落到她们母女身上。
    他面无表情,目光深沉,秦雯儿缩了一下,这人近看怎么修罗一般,煞是吓人。
    秦婆子搓着手,面上堆笑。「沉总管,今天的菜色可好?贵客满意吗?」
    沉大河带着青草在她们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并不跟她废话。「你这女儿没经过我允许,已进来宅子第六次了。」
    秦婆子面色惨白,秦雯儿紧咬下唇。
    原来他都知道!而且连几次都记得,这态度看来是不会答应让她进来……
    秦雯儿暗暗恨道,看她出了这道门,胡家该怎么倒楣!
    秦婆子哀求:「沉总管……不,沉大爷,好歹饶了我们母女这次,我这女儿也是有孝心,怕我忙不过来才进来帮忙的,不是老婆子自夸,她手脚勤快,灶上功夫都得我真传,我看以后等小公子长大了,宅子里需要人手会更多,不如让我女儿进来搭把手,我们母女俩肯定将宅子打理得乾乾净净!」
    沉大河淡淡道:「秦大娘,你的意思是,光你一个人,宅子顾不过来?」
    秦婆子脸色一僵,这问题让她进退维谷,说对也不是,说不对也不是。
    沉大河看秦雯儿虽极力遮掩,眼神还是露出愤恨,想了一下,便又说:「既然秦大娘顾不过来,那我明日便让老李再推荐一个能顾得来的。」
    秦婆子急说:「我老婆子当然顾得来!顾得来!」
    沉大河挑眉,秦婆子绞尽脑汁劝说:「沉爷,实话跟您说,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我每天到宅子帮工,心里着实不放心这花朵般的女儿独自在家,想着她伶俐乖巧,这才大胆荐了她,要不,沉爷您让我女儿留下,但不用给月钱!」
    秦雯儿暗讚娘亲机智,也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
    沉大河假意为难的说:「秦大娘确实把宅子打理得很好,换个人也不一定能用顺手……」
    秦婆子双眼放光,忙顺杆往上爬。「我保证让雯姐儿进来,也会好好服侍公子跟小公子,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服侍公子?沉大河心中冷哼。「既然要进来帮工,不付月钱,传出去还叫公子怎么做人?不如这样,秦大娘原本二两银子,改作一两半,另外半两银子给你女儿可好?这样若她做不好,再辞退不迟。」
    秦婆子想想,女儿的钱她肯定要讨过来收着,跟原本月钱不就一样了嘛?这样她不亏,女儿又名正言顺进来,她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沉爷宽宏大量,就这么定了!」
    说完忙拉着秦雯儿跟沉大河拜谢,沉大河又严肃说明早再重写一份契约,以做凭证。
    母女俩心花怒放,青草在旁边从头听到尾,内心不解,所以秦姑娘要是做不好,被总管辞退,秦婆子的月钱也只剩下一两半了吧?
    可这母女还高兴得像什么似的,真奇怪,青草挠挠头。
    秦雯儿得偿所愿,隔天开始便跟秦婆子一起进出胡家,每天都细心打扮,虽说帮工的身分让她不能穿漂亮的襦裙,但还是耳环银釵一样不落,知道自己年轻肤嫩,也不浓妆艳抹,素着一张脸,只眼睛水汪汪的,格外有种惹人怜爱的味儿。
    因有门子青草,沉大河又说宅里多了人,进出要更严格控管,便收回秦婆子的钥匙,只由青草帮忙开门落锁。
    秦婆子得偿所愿,不敢得寸进尺,只好将钥匙还给沉大河。
    青草因马房茶房与厨房相对,常常看到秦雯儿,一开始见了她都会脸红,觉得秦雯儿扭着腰走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久了之后,秦婆子母女对他的轻视越来越不加掩饰,青草觉得不是滋味,便也歇了躁动的心思。
    但他年纪小,个性呆气,完全没有察觉秦氏母女另有心机。
    秦雯儿好不容易进了胡家,知道沉大河立下的规矩,不能随便到第三进,不禁暗恨。
    便开始想尽办法撞见夜山,比如青草收集拜帖要到第三进,她便偷偷藏起其中一张,等青草过去了,才假装慌张的跟着过去,说是青草掉的。
    夜山容貌俊美,气质斯文,秦雯儿近着看他觉得更贵气了,娇滴滴地将拜帖奉上,双目盈盈地望着他,刻意微微侧过脸,露出细腻白颈。
    夜山态度不变拿过拜帖,秦雯儿也不介意,越挫越勇,次数多了,青草也觉得不太对劲。
    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掉了帖子,没有证据,反叫秦婆子斥责一通,骂他不知感激,只好灰溜溜回去茶房,之后紧紧藏着帖子,不让秦婆子母女有机会偷去。
    秦雯儿哪里这么轻易放弃,夜山每天总会到第二进去看胡月,秦雯儿便端着热茶点心找藉口进去,一旦进去就不轻易离开。
    李慧比青草敏锐,每次秦雯儿进来脸色便淡淡的,她虽想提醒夜山,可秦雯儿每次看她都目含敌意,让她很不舒服,知道小人不能得罪,且也不知夜山会不会看上秦雯儿,只好装没看见。
    过了半个月,沉大河回家时看到秦雯儿正从第三进出去,还双颊微红的跟他行礼才走,便沉下脸色,夜山见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沉大河摸摸鼻子,问:「她进来后院干什么?」
    夜山悠哉的翻着话本子书页,边道:「说是上回到这里好像掉了个银耳环,想找找。」
    沉大河冷哼一声。「可找到了?」
    夜山摇头。「没有,想必明日还要来找的。」
    沉大河抿紧唇,又问:「你和她说了什么?」
    夜山单手支顎,笑咪咪的说:「什么也没说呀,就点了两次头,一次她来问能不能找东西,一次问明天还能不能来找。」
    沉大河气闷,夜山只做不知。
    晚间床上,沉大河特别霸道,折磨得夜山满身黏腻。
    事毕,擦洗过后,两人并肩躺着,夜山轻轻喘气。
    夜山突然说:「不喜欢那丫头,还聘她干嘛?」
    沉大河转头看他。「你也觉得她不好?」
    夜山轻笑。「你莫不是拿她试探我?想知道我能不能看上女人?」
    沉大河无奈笑了。「我有这么傻?拿那种货色勾引你?」
    李慧还差不多,人温柔,长相也顺眼。
    但李慧跟夜山相处时间这么长,都没出事,沉大河早就放心了。
    「我就当她是某种稀有动物,每天看她想办法凑到我面前,什么理由都有,姿势怪异,挤眉弄眼,挺有趣的。」
    沉大河一叹。「这也是我疏忽,老李说秦婆子母女相依为命,死去的丈夫还有外室跟儿子,秦婆子跟邻居相处得也好,想来她是个可怜人,我便以为聘用她没问题。后来看她似乎心术不正,她那女儿偷偷进来又不安分,便找人去探听秦家族人,才知道秦婆子可不是个宽宏大度的。」
    夜山来了兴趣,侧身面对他,手撑着脸。「怎么说?」
    「秦婆子嫁给她丈夫二十几年都没儿子,秦氏族里便想着要过继一个给她,叫她知道了,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对人家的儿子挑三拣四,总以为别人都要奉承她,秦氏族人对她评价并不好。」
    「为母不正,难怪她的女儿行事不妥。」夜山恍然大悟。
    「秦婆子百般算计将她女儿送进来,打的什么歪主意你也猜到了吧?虽蠢无可惧,还是防着点。」沉大河叮嚀。
    夜山不解。「既然这样,把她们母女赶出去不就好了?」
    沉大河摇摇头。「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那秦雯儿能做出勾引主家的事,谁知道能还能做出什么?若叫她母女出了胡家,便到处嚷着我们的坏话,就算没有真凭实据,但他们毕竟是本地人,为他们说话的人还是比较多,没的让你惹了一身腥。」
    沉大河猜的竟与秦雯儿所想甚是接近。
    夜山这才知道沉大河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虽他自己不在意,但沉大河不管怎样还是会保护他的。
    「就这样天天看她搔首弄姿,日子久了也怪腻味的。」夜山委屈的说。
    沉大河一笑。「其实我已想好办法,也许不用多久,便可以摆脱她们了。」
    夜山眼睛亮了。「什么办法?」
    沉大河摸摸他的脸。
    「祸水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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