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祈燕选择先行离开。
    他知道,就算不交代什么,牙眾也能够将事情很好的处理,而自己可谓是功成身退了,他的名号会因此被打响,大概会像红极一时的艺人那样,在世界各地被提起吧?
    至于那会有怎样的连锁反应,祈燕不是很在意,他的配合,不过是不希望爱人过于委屈而已。
    「阿燕,想你了。」透过连结印,犽貅的声音字千万里之外传递而来。
    「貅,我也想你了。」祈燕一点都不意外的回道。
    「在路上好好玩,我在外面处理事情,暂时不回家……」犽貅的声音听上去,满是低落。
    显然对于要更久的时间,无法见面这件事感到难受,但又有更重要的事非要处理不可,否则祈燕知道,发情的犽貅就只想黏着自己而已。
    「一切小心,好吗?」祈燕只是这样提醒。
    「好。」犽貅顺从的应下。
    「真的谢谢你。」见祈燕切断连结印,次允寧这才上前。
    他的身后,一眾的乌鸦也跟着鞠躬致谢。
    「有缘唄!再说你最该感谢的是你自己,你可是目前为止,第一个没用异样眼光看我的人。」祈燕对此没说什么,但没人会喜欢被瞧不起的。
    「但我更该庆幸的是,燕少你是个心软、脾气又好的人。」次允寧笑得苦涩。
    他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中,获利非凡,但是付出的,却是那样微不足道。
    祈燕对此回以微笑,没再表示什么,接着又道:「有缘再见囉!」
    我的心软,只是相对于非人而言……祈燕在心里,却是默默这样地想。
    很多的事,他都知道是怎么发生、甚至怎样引起、又是如何进行,他都一清二楚,只不过更多时候,他依旧会选择视而不见,做一个旁观者。所以祈燕知道,自己也并非真的是一个心很软的人。
    告别乌鸦以后,队伍没再飞行,而是坐车走起陆路。
    六裴印很自动的,为祈燕科普起,人类认知以外的知识,包含这车的动能,和结印一样,是由天能驱动的,差别在于,结印是由天能直接幻化而成,考验使用者的底蕴,而车辆的驱动,则是将天能注入「魔具」,由魔具来做车辆的操控。替换成人类的概念就是,将天能比做电力,结印就是直接电击,而注入魔具则等同充电。
    魔具的诞生就稍嫌复杂,六裴印只是简单的让祈燕了解,并未做更深入的解说。
    在车内,也是能很好的看清四周,比汽车的窗户还更清楚,因为由内往外看,根本就是透明的,不存在任何阻挡,着实让祈燕惊叹了好一会。
    「你们跟着貅多久了?」间着无聊,祁燕便开始想更进一步认识,这些待在貅身边最亲近的牙眾们。
    「七千一百六十六年。」六裴印迅速回道。
    「三千多年吧。」尤克分思索片刻回道。
    「所以六裴印你是最资深的牙眾?」祁燕记得,貅说过自己活了上万年,那这个近万年,应该是资深等级了吧?
    「那倒不是,匕匪葬是最初的牙眾之一,那时期的牙眾也只剩下他。」六裴印摇头道,没等祁燕问,又续道:「只不过以前主上发疯的时候,差点杀了他,他现在脑子不太清楚,只认主上一人。」
    「所以除了他,其他牙眾在那时候都被杀光了?」
    「还有嵐弗,因为不在场而倖免。」
    那得要是多疯的情况,才能轻易手刃,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亲信们?祈燕很难想像,在他面前的貅,总是那样隐忍,处处担心伤到自己,而不断退缩。
    「也难怪你们讨厌人类,但我会不一样的,除非是死、或者说哪怕是死,我也没打算变心,貅是那么好的对象,谁能不疼惜呢?」祈燕很郑重的,向这一干人等说道。
    哪怕这些人都只是「下属」,祈燕也没打算摆什么谱,因为他知道他根本不够格和他们对话,能够命令他们的权力才自于貅,而非他们真心认了自己这个主。
    对于祈燕的宣言,牙眾无人给予回应,但心里是收下这份郑重的。
    「我能自己在城里逛逛?」随即,祈燕提出要求。
    他想要自己看看,非人的世界和自己以往认知的世界,有多大的不同。
    「至少得我跟着,否则你的人类身分会让你寸步难行。」六裴印说得直接。
    「但你很出名,你跟着的话,应该没人敢跟我说话了?」祈燕笑道。
    只见六裴印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往脸上一戴,瞬间那东西就让六裴印换了一张脸。
    「这是化形魔具,你需要一个吗?」
    「那倒不必,现在的我只是名号出名,又没多少人见过我。」祈燕果断地拒绝了。
    他可没打算以后都得要隐姓埋名。
    换了张脸的六裴印没坚持,沉默的尾随在祈燕身后,当起一名护卫的角色。
    非人的建筑都不大,风格也很随兴,甚至有的只是一个方块状的,门口掛着木牌,随便写几个字便算是店面,但是一踏入其中,祈燕立刻知道,肯定有什么空间魔法之类的效果,因为在里面的面积根本比外观看起来,大上无数倍,甚至说外观才一楼,进去却可以往上再走好几层。
    「这是什么原理?」
    「空间叠加,是空域师的手笔,他们能让小空间变大,也能让大空间变小。」六裴印说道。
    「那算是一个种族,还是一种特殊的天能?」祈燕又问,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学,感觉超酷的。
    「和炼灵师一样,都属于一种特殊的天能,数量很稀少,目前还没人知道,什么是得到这种特殊天能的条件。」六裴印猜得到祈燕想的事,如果可以的话,祈燕能有其中一种天赋,他也是乐见其成。
    哪怕犽主本人不介意,但他身侧站的人依然是,越优秀越好。
    「所以要如何确定,有没有这样的天赋?」祈燕对此倒是跃跃欲试。
    要是能有任何一种,那就至少可以给貅一点帮助,他是这么想的。
    「我看看这边有没有测灵所。」只见六裴印单手举起,祈燕便看见许多线条,在他手掌心漂浮着、穿梭着。
    「你看得见我手里的东西?」搜索完毕后,六裴印瞥见祈燕的专注,不由得迟疑的一问。
    「嗯?看得见很多线条跑来跑去,你自己看不到?」祈燕被问得满头问号,她一直以为那本来就是看得见的东西耶!
    「那是天能轨跡,但我们使用天能的时候,只能凭感觉控制,并没办法看见。」六裴印因此被惊吓到了,这是他第一次遇见,有人看得见天能轨跡。
    「所以,这也是某种师的能力吗?」祈燕闪烁着大眼,期待了起来。
    「这我不清楚,我带你去侧灵所,他们也许会有答案。」六裴印无法肯定地回道。
    他还真没想过,会在燕主这遇到他无从解释的问题。
    测灵所倒是盖得比较讲究,外型很像教堂,尖三角的屋顶、外墙是蓝白配色,镶嵌着无数颗,祈燕不认得的某种宝石,看起来闪亮亮的。
    内里也是浮夸的,整面墙都是由宝石组成,地上铺着踩上去触感很好的毛地毯。
    「那些是有助于专注的宝石,会让人在使用天能时轻松一些。」六裴印很适时的解释道。
    测灵所里的人并不少,不过却都很有秩序的,专注在自己眼前的事物上。
    大部分人的面前,都是一个水晶球状的东西,祈燕见他们将双手往水晶球两侧一放,那些天能轨跡的线条便出现,而且比他以往看得更加清晰。
    「那些球状魔具,能让人看见天能轨跡,是用来练习使用的天能的,一般而言没有使用魔具,是真的没人看得见。」
    「会爆炸。」看着那些轨跡,祈燕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顺着对方操作的轨跡推演,他就觉得会出事。
    六裴印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他就感觉到有不稳定的天能袭来,随手佈置下防护,就见祈燕盯着的那颗水晶球真的炸开了。
    首当其衝的那人,甚至正面完全被烧伤,四周被波及的人,轻重伤不一,测灵所的人员似乎见怪不怪,迅速地出动,收拾起残局。
    「为什么你知道会爆炸?」六裴印缓过来以后,不由得纳闷。
    「因为碰撞太多次了,据我观察你们在攻击的时候,会让天能互相碰撞,所以我判断他的碰撞次数会引起爆炸。」祈燕回道,他完全不理解,自己说出来的这件事,有多么惊世骇俗。
    「这位公子,你看得懂天能轨跡?」由于祈燕两人,皆没有刻意低语,因此他们的对话被有心人士听见了。
    「我就是来这测看看,我这是什么样的天能。」祈燕猜对方是这里的人员,也没有隐瞒。
    「这边请。」对方理解的点头,立刻带起路来,他有预感这会是一件大事。
    「在下是祐乐雨,测灵所的所长。」对方这样介绍自己。
    「我是祈燕,这是我的护卫。」祈燕也介绍的简洁。
    对祈燕而言,反正都和一国之君般的存在在一起了,他也没必要对小小所长太过讨好客气,但他这平淡的反应,反而让祐乐雨惊讶到了。
    毕竟眼前这人,只是一个人类,哪怕跟了一个实力不差的护卫,却也还只是一个人类,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穿过走廊以后,祐乐雨带两人到一间房,房内的桌上放了三颗水晶球,分别是红蓝绿三色。
    「接触过天能?」落座以后,祐乐雨先是如此问。
    「没有。」祈燕摇头,他只有看过,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天能这东东。
    「将手放至两侧,放轻松去感觉。」祐乐雨递出红色水晶球。
    祈燕照做,闭上眼,打算用心去感觉,只是他努力的感觉半天,除了觉得双手有些热之外,没感觉出什么来,但是当他睁眼看见的,却是两人惊吓的表情。
    「我没感觉出什么。」虽然看见惊吓表情,应该表示不会很烂,但祈燕还是老实地说出,自己没感觉到什么的事实。
    「你再试试。」这次祐乐雨递出蓝色水晶球。
    祈燕又是一次,同样只感觉双手发热,就没其他感觉了,这让他觉得有点沮丧,看来自己真的没这方面的天赋。
    但是祐乐雨则是呆滞地推出绿色水晶球,不明所以的祈燕只当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乖乖地再次「去感觉」,但依然只觉得双手发热。
    「所以我没有天能?」看着表情痴呆的祐乐雨,祈燕不死心的一问。
    「不!你的天能过为特殊,是目前为止还未出现过的种类,居然能让三个魔具都显白!」祐乐雨轻轻摇头,语调颤抖着说出这件事。
    「你可以理解成,至强才会让魔具显白。」六裴印压下自己的震惊,伸手去触摸最后一个绿色水晶球,只见绿色变得越发浅白,最终停在亮绿色,依然是绿色的范畴内。
    「但我什么都没感觉到。」祈燕被说得一头雾水。
    这个示范他是看得懂,越接近白色越强,而中心出现的那个,一抹黑影,应该就是代表天能的属性吧?可是没感觉又代表什么意思?
    「除了绿色你还看见什么?」六裴印注意到,祈燕的专注,下意识地问道。
    「一抹黑影在里面。」
    「你居然看得见别人的本源!」祐乐雨又一次被惊吓到,张大了嘴久久忘了要合起来。
    「所长,他不需要魔具,就看得见轨跡,这种情形你遇过吗?」六裴印再丢下一个重磅。
    「驭灵师的看家本领,就是看透天能的本质,但这个职业只有在上古典籍中存在,如今根本没有一个活生生的案例,这么多年来我都以为只是编出来的神话,没想到我会见到真实!」祐乐雨的看向祈燕变得越发狂热,嘴里道出的话让祈燕开始有一丁点的不自在起来。
    「所以我可以干麻?」看透本质听起来没有很厉害啊!
    还没等祐乐雨说更多,就见六裴印将化形魔具摘下,露出真面目,然后说道:「这件事希望你烂在肚子里,他是我们犽主的爱人燕主。」
    六裴印并不理解驭灵师的能耐,但不妨碍他觉得这会造成危险,先一步制止总是没错。
    「不不不,他是最强的,哪怕是犽主在驭灵师面前,也毫无一战之力。」祐乐雨却连连摇头如此说道。
    「他现在什么都不会,这件事被洩漏,会很危险。」六裴印双眼一瞇,大有直接灭口的打算。
    「放心吧,那是一种本能,根本不需要人教,也没人能够教他。」祐乐雨持续在摇头,一脸觉得六裴印的举止很可笑。
    祐乐雨伸出手,祈燕便见到天能轨跡的出现,那是连结印的开始,但他看见祐乐雨勾勒的轨跡,不够完美,鬼使神差的,伸出食指一比划,将轨跡引导到,他认为正确的位置上。
    「阿燕?」由于是陌生的连结印,让远方的犽貅迟疑地道。
    「是我,貅我好像很厉害欸!」经过刚刚那一下,祈燕立刻了解,自己的天赋该如何使用。
    「什么事这么开心?你学会用天能了?」犽貅猜道。
    「不光是学会而已,当面跟你展示,你就会知道我多厉害了!」祈燕笑得开怀。
    终于!自己不再只是一个,没用的人类、配不上犽主的废物了!
    「我很期待,好好玩,事情处理好我就去找你。」犽貅没怎么当一回事,却依然为祈燕的开心而开心。
    「嗯,注意安全。」
    结束通话以后,祈燕秉着测试精神,抬手往祐乐雨身上的线头一拉,一段天能便这样被他隔空拉出来,接着凭感觉操纵轨跡,一团火焰便凭空燃烧。
    「看吧!驭灵师是最强的。」祐乐雨的脸上依旧是狂喜,这让祈燕很是不解。
    「你到底在开心什么?」祈燕眉头一挑。
    「除却去冥界以外,驭灵师是找回天能使用传承的另一个方式,你们还真是绝配。」对于自己,是第一发现者这件事,哪怕没有任何实质好处,祐乐雨依旧开心的像个傻子。
    他就爱研究天能,才成立测灵所,免费提供魔具让人练习使用,为的也只是多知道一些天能种类、用法等等,典型是一个研究狂。
    「我帮你完善三个用法,就当作你帮我测灵的报酬。」如果不是祐乐雨的见多识广,祈燕恐怕会在更久以后,才能知道自己的本领有多夸张,给点回馈他并不觉得什么。
    「燕主人真好!」突然的惊喜,让祐乐雨喜晕了过去。
    看得祈燕一阵无语。
    「看来你真的会出名。」六裴印到现在才缓过来。
    真没想到,一直被各种嫌弃的二主子,居然有一天会用这样的本事,来凌驾在眾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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