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假放12天,距离过年还有三天时间。夏寧打算耗到年三十再回林家,住到初五再回来。
    这两天夏寧把床单被罩都洗了,清算一下年余多少金额,考虑给林桑乐买个新年礼物。
    下午她穿着里三层外三层出门选礼物,刚好看到一个棕色大熊,直接一并买回家,摆在醒目的沙发上。
    季竟遥打来电话,通知她一个比回林家过年还要恐怖的事情,明天晚上他们双方父母见面,还在望亭榭。
    「这么快?」
    婚姻不可儿戏,闪婚更要不得,三思啊皇上。
    「不快,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这还不快,婚姻又不是签契约,谈拢价格就行,还要你情我愿,建立深厚的感情才能...」
    「你说的这三个我们都符合,明天我去接你,蓝姨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
    夏寧真正感觉到什么叫生活频率不同,她才刚发芽,季竟遥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完全被他拖着走。
    从接到这通电话到看见季竟遥,夏寧都处于眩晕状态,在驱车前往望亭榭的路上,她才悠悠地说:「等一会你妈和我妈会吵起来吗?」
    她们可是冤家,还是邻居的时候就不对付。
    「不会。」季竟遥十分有自信。
    夏寧觉得暖呼呼的,低头,季竟遥正握着她的手,貌似...有些紧张,都不敢看她。
    这次订的包房在三楼,夏寧外面穿着长大衣,里面是厚重的白绒褶裙,绒外有一层纯洁白纱,上楼很不方便。
    「来」季竟遥伸手。
    夏寧刚伸手就被牢牢反握,然后柔软白裙轻轻拂过红色台阶,一步步往上。
    感觉一脚踏入豪门,每个服务员见到他们都主动低头避让,一声声「季总」不绝如缕。
    夏寧只能尷尬笑笑,企业文化做的不错,跟演电视剧一样。
    推开房间的门,夏寧先看到精心打扮的温素嫻和季道谦,紧挨着是季犹青以及素未谋面的朱钧閆,国字脸,灰色西装,比新闻里要显年轻。然后是着装隆重的蓝粤,她的娘家人就来这么一位。
    五个人齐刷刷看过来,夏寧脸「噌」一下灼热。
    这时手被捏了一把,季竟遥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季竟遥拉开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夏寧一一朝五人点头,今天温素嫻眼神平和,倒是季犹青的神色不佳,眉间阴云密佈。
    温素嫻和蓝粤相识多年,从没想过有天会以这种身份同桌,起先只是浅说两句,等饭吃得差不多,才不得不说起婚事。
    「竟遥和寧寧结婚是件好事,不过我跟道谦仔细商量过,明年公司有新项目要啟动,到时候会非常忙。如果这么急着结婚的话,可能婚礼就要从简。」
    「季夫人开什么玩笑,季家的项目这么多,儿子可就一个,婚礼从简是什么意思?」蓝粤笑着回呛。
    都是熟人,温素嫻也觉得没必要东扯西扯,直截了当道:「就是不公开,结婚手续可以办。」
    「竟遥又不是明星,隐婚是什么意思?」
    「这个季家自有考量,要怎么理解随你。」
    「季夫人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虽然现在夏...」
    「我同意。」夏寧举手表明态度,「妈,我同意一切从简,婚礼也可以不办。」
    席间,大家或多或少露出诧异的神色,蓝粤更是始料未及,「你...」
    「妈,竟遥他真的很忙,我也忙,一个婚礼而已,办不办都是一样的,如果我们五十年后还没离婚,到时候再办也行。」
    她瀟洒不拘说完,拉起神色肃穆的季竟遥,嚮对面温素嫻和季道谦举杯,「伯父伯母,谢谢你们同意这桩婚事,我跟竟遥会尽量不离婚的。」
    夏寧说的一头热,丝毫没註意现场除了季竟遥脸色难看之外,季犹青已经连喝三杯红酒,脸颊醉红。
    「寧寧,这杯我敬你。」季犹青踉蹌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杯九分满的红酒,「我真是佩服你,为了嫁给竟遥,能答应温素嫻女士如此无理的要求,你们是真爱,我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夏寧笑容瞬间消失,她是装糊涂,但季犹青才是真糊涂。
    对面温素嫻的脸色明显垮下去。
    这还没有结束,季犹青把酒一口喝完,又「咕咕」倒满,端着走到温素嫻面前。
    「妈,我祝贺您有了一个乖巧又听话,可以任你摆佈的儿媳。不对,还不止,竟遥也是您的傀儡,所以这个婚姻算您给他这么多年唯命是从的奖赏吗?」
    「你喝多了。」温素嫻冷脸说。
    「不,我没喝多。就因为我常常忤逆您的命令,所以才落的今天这下场是吗?您应该跟我早点说,我会听您的话的。」
    夏寧感觉不能放任下去,扯扯季竟遥的衣角,「还不去把犹青姐拉开。」
    没想到季竟遥的反应比温素嫻还有冷漠,身子往后一靠,袖手旁观看戏。
    「你...」
    夏寧正要说他冷血无情,季竟遥就仿佛会读心术一样,冷眸微抬,「无情的不是我。」
    难道是她吗?马上就要血花四溅,去阻止一下不是应该的嘛,更何况那还是他亲姐姐。
    「妈,在您眼里,有没有拿我当过女儿,还是说从头至尾我都是稳固家里企业的一个工具而已?」
    季犹青把满腔愤怒都说出来,对着温素嫻大吼大叫,夏寧暗暗为她捏一把汗,又觉得这个行为很悲壮,壮士断腕也不过如此。
    「妈...您说话啊。」
    季道谦起身,对蓝粤頷首,「事情就这样定了,家里还有些事情处理,就不送亲家了。」
    蓝粤点头,拉着夏寧一起离开包房。
    朱钧閆也随便找个借口出去透透气,房间里只剩下季家四口。
    「爸、妈,我去送送蓝姨。」季竟遥说,随后迈步出去。
    空气凝结,烂醉如泥的季犹青悲声质问:「为什么我割腕自杀都不能如愿的事情,季竟遥轻轻松松就做到了,您告诉我为什么?」
    「啪」一声脆响,房里鸦雀无声,季犹青捂着脸,哭声停止。
    「因为他不会当着这多人的面跟我大吼大叫,让我顏面尽失,让季家的家教沦为笑柄。你捫心自问,从小到大你做过一件让季家荣耀的事情吗?」
    季犹青热泪翻滚,「就因为我没给季家带来荣耀,所以就活该被您当做棋子使用,活该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吗?」
    温素嫻失望透顶,「季犹青,这么多年我给你最好的教育,给你最优渥的生活,结果你非要把自己活成一个眼里只有儿女情长的疯子。竟遥从头至尾只喜欢一个人,可你呢?有一刻是安分的吗?十九岁你为了一个唱歌的割腕自杀,二十二你看上一个画家要跟他流浪,我以为你会吃一堑长一智,没想到你越来越盲目,越来越不可理喻。」
    ....
    餐厅门口,夏寧费尽口舌才把蓝粤送上车哄走,结果一扭身,季竟遥面如夜叉在背后。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劝你妈吗?」
    夏寧推搡他回去,季竟遥双脚如同扎了根,纹丝不动,「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尽量不离婚。」
    「有问题吗?」夏寧装傻充楞,「那我总不能跟你妈说,会尽量离婚吧?你还看不出来吗,爸妈明显是不希望我耽误你,所以...」
    手腕猛地一紧,季竟遥尖锐的目光凝视她,夏寧心虚眨眼,不自觉朝左右乱瞟,「你...要干吗?」
    过了很久,季竟遥松开她,脚后退一步,「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在这里陪...」瞥见季竟遥脸色愈发阴沉,夏寧主动闭嘴,鉆到车厢里。
    路上季竟遥一言不发,车停后跟她一起下车,夏寧侧眸看到他黑漆漆的脸,感觉比午夜跟踪单身女子的变态还恐怖。
    到家之后,新买的大毛毛熊在沙发上冲她扬起大大的微笑,夏寧心情骤好,冲过去吧唧吧唧亲几口。
    她就是冲这个瞇眼微笑的表情才痛下决定购买的,毕竟买完给林桑乐的鞋子,她卡里只剩下四位数。
    「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可爱吧。」
    季竟遥面无錶情点头,换鞋,坐在她身边,「之前让你准备的个人证件在哪里?」
    「在卧室抽屉里,怎么了?」
    夏寧满心欢喜宠幸熊熊,然后耳边飘来一声不容反抗的声音,「明天一早,我们去办结婚证。」
    夏寧小脸一僵,再看季竟遥寡淡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今年还有两天就过完了,年后不行吗?」
    季竟遥边解领带边说:「反正是隐婚,年后我会很忙,你也忙,不如年前直接办了。」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果然不要惹季家人,都会还的....
    季竟遥在浴室洗澡的时候门铃响了,夏寧开门,第一次看清助理的脸。
    体型微胖,一副敦厚老实相。
    「有事吗?」
    「这是季总明天要穿的衣服和鞋子,麻烦您转交。」
    「谢谢」,季竟遥把她这里当什么了,宾馆吗?
    「您稍微等一下,您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助理局促点头,夏寧从冰箱里拿出一提瓶装酸奶。
    「这个是我前些天买的,过年回家也没办法带回去,拿回去给孩子喝吧。」就当是大半夜打扰的致歉礼。
    「这怎么可以,您自己留着...」
    「没事,我回头再买。」夏寧塞给他,挥手关门,提起西装袋,打算跟季竟遥说一声。
    谁知道卧室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一个下面裹着浴巾,上身光溜溜的肉体。
    「啊!!!季竟遥,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季竟遥淡定从衣柜里拿出他的睡衣,已经被夏寧洗过,上面还有洗衣液的清香,「我忘记拿睡衣。」
    「那你可以叫我给你拿,我说过,我家禁止裸露脖子以下部位,你....」
    夏寧血压疯狂往上飆,如果意念可以杀人,季竟遥现在已经被挫骨扬灰,飞舞在新年夜的前夕。
    「说说原因。」
    「这有什么原因,大半夜孤男寡女,你难道不应该註意自己的行为吗?」
    「知道了。」
    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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