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日夜兼程,赶到南疆边境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因南疆气候湿润多雨,山脉层峦,树木茂密,马车难以进入其中,秦黎一行不得不在山脚下的集市里买了一些山羚羊。这个地方的山羚羊大小虽不至于有马驹大,形体偏骡子大小,秦黎等人气质出众,修长挺拔,一身贵气的形象在这一带极为招眼,所以两人都易了容,让五官看上去不那么扎眼容易辨认。当他们骑上这山羚羊时,光体型气质上还是会显得有些怪异,似乎是一个大人穿了孩子的衣服一般,捉襟见肘,浑身不舒服。如果不是为了节约体力,秦黎到真的想徒步走上去,看了看自己,又转头看着另一个体型更壮硕的男人那极为损形象的坐骑,秦黎嘴角轻轻抽了抽,憋着快要喷出口的笑。宁非察觉到秦黎诡异的表情,也低头看了看自身,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本来是想走着牵拉秦黎的坐骑的,然而被拒绝了,不得已也加入这样古怪的组合。
    南疆外围的空气中就已经有一种湿润的水汽,进入深山以后,会有股泥土中落叶残植的腐味,不过更多的还是清新的草木气息。这里有无处不在的古怪虫蛇,若不是他们一行带了几个对野外生物极有经验的能人,真的防不慎防,大自然造物时,给每种生物都赋予了生存能力,那些虫蛇走兽有着这个山林草木的最近似色,保护着它们不易被人发现。秦黎有种进入亚马逊丛林一样的感觉,原始、危险。不同的是,此番只能身处其中不像现代可以坐着直升机拿望远镜看。
    邵殇终于有了一番底气走在他们前面,他带的路极为隐蔽,并不是沿着比较显而易见的路,秦黎相信这里的部落有着自己可以识别的记号不为外人知道,因此也示意暗卫做多种识别路途的方式以防有什么意外。这篇山峦中并不纯粹是山,也会有盆地,有大河,绵延数万里。经过大河的时候,他们必须得把羚羊留下,坐此地的一种类似犀牛的动物过河,水流湍急,宁非目测了一下与秦黎暗语,这河流太宽,水深不一,水下有暗流涌动,不能从水底暗渡,必须借助这类适合渡河的动物或者有着极佳轻功的人才能过。两人面色上都风轻云淡,间或嬉笑交谈,然而心中都已经凝重起来,若是逃跑,他们决计躲不过当地人的追捕,他们对这带不熟悉,很容易迷失方向,完全不像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因此恐怕只能是先结交,明面上不能交恶了。然而他们此番的目的是人家的圣果,敌对只是时间问题。
    跋山涉水行了约莫两日夜的路,邵殇才开口说道:“两位,距此地约莫两个时辰的路便是我们绿糜族的寨子所在了。只是南疆部落各自为尊,不喜外族,尤其是中原各国的人,此番回去,在下也是对我族人言明是收服了二位,所以……烦请两位能配合在下一二。”生怕等一下回到族中这两个人还是这般我行我素,一脸高傲,到时引来族中人的不满,怀疑到自己身上,邵殇是强调再三要两人装作他的下属。既然知道不能硬来,秦黎跟宁非也是了然表示配合。
    邵殇见此才满意地对空发出一种鸟叫声,不到片刻便有一阵树叶晃动,树枝草木窸窣声由远而近,到了眼前的时候,从树上跃下两个人,那是一对身穿墨绿色奇装异服的男女。秦黎暗道,这是地球的阿凡达吗?两个人头上扎着发辫,带一圈辫子编成的发带从额头绕过,插着一根不知什么飞禽类的翎毛,她们手中各有一把狭长极弯的弓箭,足有她们半人多高,箭矢乌沉沉,不似普通木质,男子也是罗裙加长裤,两人均是脚穿一双草鞋,露出脚趾头,给人一种轻盈利索的感觉,女子容颜虽黝黑却灵动,乌溜的眼珠子一转,扫了一圈各人后停在邵殇的身上,眉眼一开笑道:“是你,邵哥哥。”
    相比女子的跳脱灵动,一旁的男子极为沉默,黝黑的脸五官敦厚,然而眼中却时冒精光,警惕地暗自观察着秦黎一行。两人装成邵殇得下属跟随在后,沉默寡言到是极为方便,暗笑可以将解释他们一行身份的事交给了邵殇,他们也乐得轻松,怎么编故事怎么让他们跟绿弥族人融洽地生活在一起自有邵殇操持,他们只需要低眉顺眼跟着便是。
    当一行人走到尽头,却没见两个领路人绕道,而是径直走向面前郁郁葱葱的山坡,地上茂密的植被遮挡看不到前方的路,只见那领路男子上前在一棵大树处,利索地攀爬上去,站在枝桠处,将缠绕着树枝的藤蔓用力一拉,面前的山坡竟然两边分开,露出一扇古老斑驳的石门,石门上是一个野兽的头颅,下面是三个古老扭曲的文字。秦黎与宁非相视一眼,便慢慢跟随着进入,通过漆黑的走道,面前豁然开朗。
    走出走道时,面前视野辽阔,飞禽走兽自由来去,屋舍高的有三层楼那般,不似中原的木质楼,倒想是苗族寨子一般,有些上面支了帐篷,有些干脆就与高大的树木结为一体,将房舍建在枝桠上,通过藤蔓制成的梯子攀爬。
    那一片屋舍似古老的山野部落,又处处布置着一些精致的纹饰,朴实中带了一些特有的贵气。排布也不像中原喜欢方正并列,而是错落有致,间或围绕一圈。地势时高时低,有些像是深坑,被藤蔓搭成了能过去的吊桥。危险又富有野趣。若是纯粹作为游赏的地方,这个截然不同的民族风味让人觉得耳目一新,不虚此行。
    他们直直穿过那些形状特异的屋舍,深入到建在稍高处的一片更为紧密且繁复的建筑群中,其中一座似塔非塔,通过斜斜倾下的木板楼梯上去。邵殇介绍说,这就是部落长老阁。
    长老在一个部落中,就已经是权力中心了。有时候做的决定甚至可以越过族长,也有选举与废除族长权。因此到了此处,众人的神情也变得严肃。
    正要进入的几人,看到门内走出一个男子,高挑的身材,黑黝黝的皮肤,五官深邃立体,眉毛睫毛甚至头发都是浓郁的黑,头发编成的发饰上缀着小巧如红豆大小的宝石。额上也是带了一条色彩艳丽的额饰。穿的极少,左手臂上一圈一圈的纹身,右臂只有一个两寸宽的兽型银饰。修长笔直的腿是蓬蓬的裤子,脚上一双前段翘起的船鞋。绣着精致的纹样。邵殇曾经在这个族中什么打扮秦黎们想象不出来,但是看到这个男子,他们一眼就能察觉到对方在此处尊贵的身份,神情中的倨傲掩饰的极好显得略微平静。对方一照面,扫了一眼各位,最后对邵殇似笑非笑的勾唇点了点头,然后什么也没说的离去,到是邵殇握在两边的拳头捏的咯吱响,眸中溢满怒气。
    两人一个照面,高下立分。索性秦黎也没打算真的帮他抢夺族长之位。
    邵殇示意秦黎众人都留在外面,独自先行进入,只见室内篝火吡啵,一长衣老人背对着站在花架旁拿着剪子漫不经心地剪着多出的枝桠茎叶。
    他显然知道身后进入的脚步是为何人,只略微测了测脸,沙哑地道:“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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