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穆夏居住地的车程中,楠亚接到了一通来自调查部的电话。
    “那位的士司机把你所说的病人载到了n花园。”
    “我知道了。”楠亚回答。查出来的地址确实和他所拿到的便条上所写的地址一样,不过便条上写得更加详细,第几楼门牌几号全齐了,倒是省去一番麻烦。
    虽说是花园,但里面其实就是几栋廉价公寓楼而已,流露着一种跟不上时代的落魄感。
    顺着地址,楠亚来到了穆夏的门前,敲了敲门。
    敲了好久,也没有任何反应。
    正当楠亚猜想地址是不是写错时,里面才传出穆夏微弱的声音:“是推销员吗?”
    听到穆夏的声音时,他深吸一口气:自己多久没听见这个声音了?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他用平时的声音说道:“是我。”
    屋内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慢而不规律的脚步声从隔音效果不好的门传出,最后停在了门前。
    门终于被打开。
    “……楠亚?”穆夏抬头,望了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人,惊讶中带着些许疑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未说完,便被楠亚紧紧抱着。
    那拥抱的力道紧得几乎无法呼吸,像是想把对方融入体内,对方的体温还有呼吸,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全感,还有被重视的错觉。
    嗯,是错觉。
    甚至多出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穆夏笑了。
    “抱够了就放开,我需要呼吸。”他推了推眼前的人。
    “哦……”楠亚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轻轻放开穆夏。
    听着楠亚比平时更重的鼻音,穆夏愣了愣:这人……该不会哭了吧?
    不过楠亚的表情还是与平时无异,穆夏也就不再去猜测什么,转身就准备回到客厅。
    穆夏的家,客厅就是房间,只有旁边多出一个小门,楠亚估摸那应该就是厕所,连个厨房都没有。与其说是家,还不如说是单间。
    这么一看,他的家还真是小的可怜,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好在还有一扇对比这房间来说算是相当大的窗户,给这小房间足够的光线。
    穆夏一瘸一拐地走到被当做沙发的小床。从他不稳定的步伐和走几步就差点跌倒的模样,显然他还没适应使用这拐杖步行。
    楠亚关了门,伸手想要挽着穆夏,却被穆夏拒绝。
    好在房间并不大,穆夏很快走到了床边,坐下,看着站在他眼前的楠亚。
    “你的任务,完成了?”穆夏随口问道,其实楠亚这样站在他眼前时,大致就可以猜到了。
    “嗯。”
    “那怎么还留在这里?”穆夏习惯性地讽笑一声。
    “因为——”楠亚张口,突然停顿了一下,随之却转了话题:“穆夏,你还记得,就是几个月前,你喝醉了然后向我告白事吗?”
    穆夏的笑容僵了一下,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在气氛即将变得尴尬时,他才缓缓开口。
    “记得哦。”
    未等楠亚做出任何反应,穆夏便继续说着。
    “我还记得你把我推开了,之后也是一直在逃避,可以当作是拒绝的行为吧?毕竟你不是同性恋呢……但你现在的行为,明明想要拒绝,却又不想失去这份友情,我说……”穆夏眯眼笑着:“你会不会太贪心了点?”
    那瞬间,穆夏脸上的笑容,有丝阴狠。
    在穆夏说出这番话后,楠亚整个人呆了呆,一时没捉到穆夏想说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几乎是无法控制地笑了。
    穆夏右眼抽了抽:“你笑啥呢?脑子坏了吗?”
    “我在想,这是不是所谓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楠亚停止了笑声,不过脸上强忍笑容的表情反而让穆夏更加难受。
    “嘁,想说什么就直说呗!我所说的不过是最合理的推断,不然你出现在这里还能是为了什么?我难得刚从医院逃出来,就被你找上了,消息还真灵通……”穆夏说着,整个人就干脆躺在床上了,也不在意此刻还有客人在一旁。
    楠亚也不客气,就直接坐在了床脚:“你知不知道,那天和常煌的流氓打架后,你差点成了植物人了?”
    “哈!怎么可能?”穆夏轻佻地笑着,完全不把楠亚的话当回事。
    “当时是我把你送去医院的,这三个月都是我在医院照顾你的。”
    “你……开玩笑吧?”看着楠亚的表情,穆夏心想,这人越来越会演戏了……
    “你知道我不开玩笑的。”楠亚继续用他那认真的表情说道。
    “……”
    穆夏不再答话,只是坐了起来,观察着楠亚的表情。
    楠亚镇定自若,完全不在意穆夏的眼神。
    “啊!”穆夏突然出声:“你该不会是来讨医药费吧?!”
    ……楠亚庆幸他此时没有喝水,不然一定会喷出来。
    “先说了我很穷的,你看我的家应该就明白了吧?看到这小的可怜的家居然还想要向我讨钱,你是笨蛋吗?没事的话就快滚吧拜拜不送。”穆夏说着,又倒回床上了。
    “穆夏!”楠亚哭笑不得:“你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了,就没想过最后一种可能性吗?”
    “最后一种可能性?啊啊当然想过了,一个完全任务的警察,不回去反而留在这里照顾任务目标三个月,即不是因为愧疚想继续当朋友,也不是因为想趁机诈一笔,那绝对是脑抽了。”穆夏含沙射影地骂着楠亚。
    “对啊,我确实脑抽了。”楠亚反而接下这句话:“会喜欢上你,的确脑抽了。”
    这话一出,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依然是由穆夏先开口:“我……没听错吧……”
    声音有点僵硬,这种状况很少发生在口齿伶俐的穆夏身上,现在偏偏就发生了。
    “你没听错。”楠亚也躺在穆夏身旁,单人床躺着这么两个男人显得有点狭窄,却让彼此的眼神更加接近:“我,楠亚喜欢上了穆夏。”
    眼神中流露的,是最真挚的告白。
    直接传达到对方的眼里。
    不容作假的爱意。
    穆夏觉得自己的眼角,有点湿。
    楠亚伸手怀着穆夏:“我听说你明明很坚持啊,要的东西就觉不会放手。怎么就不对我坚持多一点呢?”
    “你……”穆夏话还没说出口,便马上停了下来,眼睛轻眨了一下,泪水竟然划下。
    “我、怎么了……”穆夏呆呆地开口,却是没再说话。
    自己不敢追求,还未开始就放弃了的爱情,现在居然跑到眼前了。
    说着这种狗血得让人难以拒绝的话。
    真的有人会喜欢像他这样的人?
    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这不是个问题,这是个陈述句,是个定理。
    没有人会喜欢你。
    现在,这个定理被推翻了。
    被眼前这个男人。
    用他的行为,用他的言语,证明了他是喜欢他的。
    证明了他也是会被某个人所喜欢的。
    三个月的守护,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在那个梦里,他不曾寂寞过。
    而那些看起来越是平凡的一点一滴,往往都是最不容易做到的。
    就是很平凡的喜欢而已。
    “胆小鬼。”楠亚说着,抱得更紧了。
    “是……你自己跳进来的啊,我一开始就放手的,你自己追到了这里,以后后悔了别怪我。”穆夏努力让自己恢复常态。
    “是是,所以……”楠亚握起穆夏的手。
    “可以和我交往吗?”
    楠亚一脸真诚。
    穆夏笑了。
    作者有话说:写到这里也算是快要完结了呢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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