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注意的?事实而已,不想听就算了。”
    “我妹妹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是要不到的?她至于和你抢吗?”
    “真有趣,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先去问问你妹妹,你爸爸,然后调查一下具体情况,再来找我吗?就这么跑来找我?”
    乔佑佑说话慢条斯理,手上的动作也慢悠悠的,却并不让南郡烦躁,他似乎在这个女孩的举手投足里,看出了优雅的味道。
    他记得,母亲身体舒服一些的时候,在家烹茶,也是一样慢条斯理的。
    这个女孩怎么会,这么像母亲?
    南郡看着乔佑佑和母亲相似的面容,心里突然突地跳了一下。
    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亲生儿女不像父母。反而一个陌生人很像的,但那只出现在新闻里,现实里从没见过。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就呆呆地坐在那里。
    乔佑佑见他不说话,就起身要走:“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去忙了。”
    南郡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帮你吧。”
    话音一落,他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唐突了。
    谁知道乔佑佑带着笑容回过头:“好啊。”
    *
    晚上,南郡一身狼狈地出现在南家父女面前,一向考究的西装和衬衣都皱巴巴的,看得南齐一脸懵:“路上掉坑里了?”
    “不是,我……”南郡最后也没回答,而是突兀地转移了话题,“爸,我听妹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你不同意是怎么回事?”
    “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南齐十分不悦,“家里公司不管了?”
    南苑急忙解围:“爸,你别这么说哥哥,哥哥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老把他当孩子训啊。”
    南齐转头盯着南苑:“你还说,是不是你又跟你哥告状了?”
    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这个嘴啊,也太喜欢告状了。
    而且还不是直接告状,而是哭啼啼地去别人身边转一圈,别人自然就会跑来帮她出气。
    肯定是跟儿子说了些什么,如今南郡刚刚接手家里生意,正是要立威的时候,女儿就为了一个什么陆家大少爷就把他招过来了,把哥哥的事业当什么。
    更何况陆家大少爷对女儿根本就不上心。
    结果最后南苑气哭了,南郡也跟父亲闹得不愉快,南齐心里无奈,总觉得这兄妹俩把自己的苦口婆心当训斥呢?
    想到看守所里的赵青,南齐心里一阵沉重,他已经把南苑和自己的毛发托人送到国外去检测了,希望能早日得到结果。
    第186章 赵青之死
    乔佑佑一直听着南苑的动静,似乎除了跟南郡哭和撒娇,明里暗里黑自己,好像也没别的事做。
    大小姐没多久就觉得无聊了,想去缠着南齐找陆识州玩,因为南齐不让她出去。
    南齐还是不同意,并且第一次训斥了南苑。
    这大小姐发现父亲真的生气之后,决定去做点什么哄父亲开心,这天她在前台转悠的时候,就听到前台的通知:“南小姐,你父亲有一封电报到邮局了,马上去拿一下吧。”
    南苑就开心地去了。这一拿就出了问题。
    她看到了一张奇奇怪怪的化验单,怎么看都看不懂,但是电报上的字她看懂了。
    南苑非亲生。南苑瞬间五雷轰顶。她不是亲生的?
    乔佑佑这边只听得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半晌传来了撕纸的声音。然后她离开了邮局,从喧闹的大街走到了僻静的角落里,开始呜咽抽泣。
    乔佑佑心里觉得有趣,这是怎么了?
    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还撕了?
    总不能是发现了自己不是南家亲生的吧。
    乔佑佑不觉得事情有这么巧,直到晚上南苑第一次主动给母亲徐婉打电话:“妈……你最近身体好吗?”
    那边刚开始没有什么动静,到了后面才听到徐婉幽幽地说了一句:“嗯,还好。”
    那声音很平静,并没有因为听到女儿的声音而欢呼雀跃,反而带了一股冷冰冰的情绪。
    但那声音让乔佑佑心头一酸,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开来。
    她从未渴求过属于家人的温暖,因为在她心里,那些人已经不是家人了。
    但这声音很熟悉,好像曾经很小的时候,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听到过,那温柔的声音,一句一句哼着歌。
    听说徐婉生完孩子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很少出门,但对孩子的疼爱还是有的,没想到听起来很生疏的样子。
    “妈,就是,嗯……没事,我就是想你了,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嗯,放心吧。”
    徐婉的声音带了些疲惫。
    南苑没有再问,而是说:“那,我能和刘婶说几句话吗?我有事情问她。”
    徐婉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电话另外一头换了个女人,说话大嗓门,干净思索的。
    “怎么了苑苑?”
    “刘婶,你是看着我妈长大的,我想知道,我妈除了我爸以外,还谈过别的人吗?”
    刘婶大惊失色:“孩子你在说什么?这话可不兴说啊,要是被人听了误会,你妈以后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不是,我就是问问!”
    刘婶吓得不行,一直在说不可能,你这孩子别瞎说,最后南苑只得挂断了电话。
    而乔佑佑大约也猜出来了,南苑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有问题了。
    而南苑在这里问不出什么,就想到了那会儿和乔佑佑一起去看守所看的女人。
    她急匆匆出门去了看守所。
    而见到赵青的那一刻,赵青整个人都在颤抖,看到南苑身边没有别人,她眼神里闪着异样的光:“闺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南苑整个人都震惊了,半晌才问出口:“你不是乔佑佑的亲妈?”
    赵青眼里透出恨意:“我当然不是,那个丧门星,赔钱货,我当初就不该把她带回来养大,直接丢在河里才对!”
    她满眼渴求地看着南苑:“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好孩子,快让妈好好看看,十八年没见过了,妈每天梦里都是你啊——”
    她刚要哭喊,就看到南苑咬牙切齿道:“你别嚷嚷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赵青马上闭上嘴:“我不哭了,我不哭,好孩子,让我看看你。”
    南苑默默地看着赵青,这陌生的女人,满脸憔悴,脸被晒得黑黢黢的,头发毫无造型可言,整个人都乱糟糟的。
    这是她亲妈?她只觉得恶心。
    强忍着恶心,听亲妈说完了整个过程,她心里一片冷意袭来。
    无非就是她生了女孩之后,看着对方家境优渥,孩子的未来也一定会过得很好,想到自己的女儿日后要受乔大庆折磨,自己也未必能护得住她,索性就把孩子换了。
    “这事,都谁知道?”
    赵青摇头:“谁都不知道,连你爸都不知道的,我谁都没说过。”
    当年乔大庆打了她一顿,之后就没再管过她,她生完孩子之后,自己回来了,乔大庆也没问她去哪里,只喊她赶紧洗衣服收拾屋子下地干活。
    她爸?
    呵呵,那个躺在腐烂发臭的被子里头,好像烂泥一样的男人,是她爸?
    南苑觉得恶心。
    赵青却满心亲近:“孩子,你如今有钱了,家里也有势,你能不能把妈弄出来?让妈去你家照顾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南苑没说话。
    半晌,她说:“你要多少钱?”
    “什么?”
    “我给你钱,但是这个秘密,我要你烂到肚子里。”南苑冷冰冰道。
    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亲妈,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既然你选择了给我优渥的生活,那你再把它拿走,不是太残忍了吗?妈,作为父母,都是为了儿女着想的,你也一样吧。”
    “不,不,我是想你过上好日子,但是你让妈跟着你吧,妈这日子过得真的生不如死啊!女儿,女儿——”
    “你闭嘴!如果你告诉任何一个人这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钱你也一分都拿不到!”
    南苑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青颓然地坐在监狱里,满脸茫然,看着南苑的背影,她凄厉地大笑起来。
    “没良心啊,没良心啊——像了谁啊?像了谁??”
    当晚,赵青在看守所里自杀了,自己用裤腰带在铁栏上上吊了,尸体带着诡异的笑,眼角却带了一滴眼泪。
    去收赵青尸体的时候,乔佑佑问狱警,她临死前晚上有没有说过什么,狱警说她嚷嚷了一晚上报应,然后就没动静了。
    都以为她嚷嚷累了,去睡觉了,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狱警把赵青临死前写的遗书给了乔佑佑,说是遗书,其实就是一张奇怪的画。
    上面画了一个扭扭歪歪的长方体,长方体上画了一只兔子,外头有两个不规则的圆形。
    是大白兔奶糖吧。
    乔佑佑想,记得很小的时候,邻居来串门,给乔家拎了几块糖,其中就有大白兔奶糖。
    赵青数了数一共七块,说给乔竞六块,乔佑佑一块。
    乔佑佑也美滋滋地同意了,但是乔竞回来之后,直接从乔佑佑手里把那块糖抢走了,还一拳把乔佑佑打倒。
    她磕在地上,晕了过去,醒来时赵青抱着她,说:“等回头妈再给你买一块糖。”
    这承诺一直到她十八岁都没给。
    所以现在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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