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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是我错了!”看着锐儿神圣不可侵犯的严肃,百奈无语道,“百奈不该诋毁翁主,请翁主恕罪!”
    锐儿见状,死瞪了百奈一眼,收回了佩剑。
    “就算是她也没用了。”苏晟却是长叹一声,低落道,“她已经去轮回了。”
    锐儿听见也跟着长叹一声,心里又开始抑制不住的疼。
    “喂,红毛鬼。”百奈似乎总能发现关键所在,“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锐儿没好气的说。
    “若命魂转世之人真的是翁主。”百奈看向锐儿,问,“你会让她去献祭吗?”
    “我……”锐儿语塞了,沉默许久,却是反问百奈,“你呢?会怎么选?”
    百奈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大概会先跟他快快乐乐的过几十年,等到他临终的时候再来献祭。”
    锐儿从未想过还有这种答案,一时更加语塞。苏晟却看不下去了,怒道:“事关所有半妖的命运之事,你们竟然也能先想到儿女情长,都是让白羽恒教出来的毛病!”
    “嘁!”百奈嗤笑一声,不屑的问,“那你呢?你又会怎么选?”
    “有什么好选的?!人类生命本就如此短暂,过几年和过几十年有什么区别?”苏晟鄙夷道,“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众利,我还没有昏头到分不清孰轻孰重的地步!”
    第59章 59. 中秋家宴
    早秋的夕阳虽仍有些日盛却挡不住周璠的好心情,他今日故意没有乘车,而是骑着漂亮的红鬃马行在都城的官道上,接受着周围人艳羡的打量,耳朵里时不时的飘进来几句窃窃私语。
    “好英俊的人啊!”
    “是异族人吧?”
    “异族常随,好像只有慎王府才有吧?”
    “那前面的是不是就是慎王府的大公子?”
    “皇长孙啊!”
    周璠心内得意,面上却沉静如水,不经意的与周遭百姓对上目光,立刻用温和有礼抚慰着惶恐不安,亲和又不失威仪。
    “锐儿。”周璠问,“离皇宫还有多远啊?”
    “公子要是快一点的话,半柱香就能到。”
    “道路上行人众多,策马疾驰的话,撞到人就不好了。”周璠为难的说。
    锐儿耳听着自远及近的马蹄声,好意劝道:“锐儿劝公子还是快一点儿好。”
    “为什么?时间尚早,我们还是慢慢走的好。”
    “就是。”周偈勒马急停在周璠身侧,卷来一阵疾风,“走快了弄脏了尾巴怎么办?”
    “七、七叔?”周璠大惊,身子一歪险些跌下马,幸亏旁侧的锐儿早有准备,伸手将周璠抚稳,又向着周偈见礼。
    “免礼免礼!快坐稳!”周偈见周璠也要见礼,忙摆了摆手,关切的说,“尾巴这么大可得小心。”
    “七叔在说什么啊?”周璠的耳朵有点儿红,“什么尾巴啊?”
    “咦?”周偈用马鞭捅了捅周璠的屁股后面,奇道,“这不是你的尾巴吗?”
    周璠的脸更红了,锐儿无奈的望着天当没听见,周偈身后的暮色却是忍笑忍得十分辛苦,伏在马背上不住的抖。
    “难道本王看错了,这不是吗?”周偈说着突然一鞭子抽在马臀上,红鬃马吃疼立刻飞奔了出去。
    “公子小心!”锐儿眼见周璠的惊慌失措忙策马追上,百忙之中还不忘给了周偈一个眼刀。
    周偈没有理会锐儿的眼刀,只盯着周璠。果不其然跑了没两步,周璠就从马上摔下来,将要落地的时候被锐儿及时的捞进怀里,直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湿衣,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该!”周偈奸计得逞,开心的骂道,“毛儿都没长齐就惦记开屏?皇长孙又不是皇太子,慎王府已经容不下你了吗?”
    暮色看不下去了,偷偷拽了拽周偈的衣角,求道:“殿下别闹了,大街上这么多人呢。”
    “怕什么?”周偈却满不在乎的纵马追上周璠,暮色见状一阵头疼,也赶了过去。
    锐儿正在小心的安抚周璠,将他的头埋在自己怀里,摩挲着他的后背,低声哄道:“公子别怕,没事了。”
    周璠紧紧抓着锐儿的衣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幸亏有你在。”
    “锐儿会保护公子的。”
    “嗯,还是你靠得住。”周璠点点头,信誓旦旦的说,“等我束发之礼时我一定要向父王讨你。”
    “七叔劝你最好还是别要。”周偈在周璠身侧幽幽的开口,“他八字太硬你压不住,当心自己的小命。”
    周璠吓得又往锐儿怀里钻了钻,只埋着头不理会,锐儿却实在忍不了了,怒道:“恂王今日是要干什么?”随后又向暮色吼道,“你家殿下得了失心疯吗?”
    “你跟他吼什么?”周偈也怒了。
    “都别闹了!”暮色忙出来打着圆场,先冲着锐儿讨好的拜了拜权当赔罪,又转向周偈,低声说,“殿下胡说什么呢,太伤人了!”
    “过分了?”周偈小声问,见暮色点点头,周偈抿着薄唇想了想,对锐儿说,“那就算本王嘴贱,对不住了。”
    锐儿毫不吝惜的又丢过来一个眼刀,拢着周璠径直往前走,不再理会周偈,却是用灵犀问着暮色:“到底什么情况?大魔王今日心情不好吗?”
    “逢年过节都这样。”暮色也用灵犀答,“一要赴宫宴就忍不住作妖,你多担待。”
    “我说……”周偈纵马走到锐儿和暮色中间,冷着一张脸问,“你俩眉来眼去的嘀咕什么呢?”
    “回恂王。”锐儿忙离暮色远一点,也冷着一张脸说,“锐儿与暮色并未交谈。”
    “本王都听见了!”周偈怒道。
    “真没说!”暮色顺着周偈的逆鳞,哄道,“殿下听岔了。”
    “嘁!”周偈白了一眼没再深究,一甩马鞭飞奔而去。暮色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向着锐儿点点头也跑走了。
    锐儿轻抚周璠,轻声说道,“恂王走了,公子可还要自己骑马?”
    “不要了。”周璠摇摇头,“我要你送我进宫。”
    “是。”锐儿闻言缓策马,直将周璠送至宫门。
    中秋团圆夜,皇室宗亲于四象殿内设家宴,皇子皇孙坐了满殿。独周偈这里,身后只有个暮色,看上去颇有些冷清。可周偈却浑然不觉,他正在开心的折磨皇长孙。
    “小璠儿!”周偈逗着周璠,“今天这身礼服甚是好看,是你自己挑的还是你的侍人挑的?”
    周璠对周偈是又怕又恨,本想装着没听见,但衣饰被夸奖,周璠又耐不住得意,答道:“回七叔,是我自己挑的。”
    “眼光不错。”周偈坏笑一下,“早秋玛瑙配十五月白,十分应景,就有一处不搭。”
    “哪里不搭?”
    “绑头发的缎带太素了。”
    “素吗?”周璠看看自己身上的月白色礼服和垂在肩侧的玛瑙色缎带,纳闷的问,“月白应该配什么?”
    “不是颜色太素,是样式太素。七叔可是知道,如今都城里的小少年时兴簪花,不过璠儿乃为皇家男儿,不宜用此类俗物。”周偈说着站起身,从屏风旁边的花瓶中折下一枝装饰用的孔雀羽,不由分说的插在周璠头后,道,“以雀羽为饰方显大气尊贵。”
    周璠开始还仰着脸很认真的听周偈胡说八道,直到周偈把雀羽插到自己的头上才反应过来周偈是在消遣自己。顿时气得涨红了脸,拔下雀羽狠狠摔在地上。
    “哎呦我的小孔雀,这是怎么了?”周偈故作惊讶,“这配你的尾巴正好啊。”
    周璠听闻更加生气,又使劲在雀羽上跺了两脚后才坐下,赌气的转过头不再理周偈。
    这么大的人了竟拿孩子寻开心,暮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愧难当的捂着脸扭到一边,对于锐儿的谴责眼刀楞装看不见。百奈却是一副看戏的闲适心情,捋着自己肩侧的发丝,吃吃的笑。
    周俍正在和几位叔父闲聊,觉察到身后的异样转过头,正看到周璠对周偈视为不见,脸色立刻一沉,嗔道:“璠儿,你七叔同你讲话你为何不理啊?怎么如此不懂事!”
    “父王!”周璠委屈的冲周俍告状,“七叔他欺负我!”
    “胡闹!”周俍怒道,“你七叔怎么可能会欺负你?”
    “他拿我寻开心!”
    “你七叔最多就是和你玩笑而已。”周俍嫌弃道,“不要这样小家子气!”
    “不是,父王,他……”周璠气得站起身指着周偈嚷,“他太坏了!”
    “怎么了?”武兴帝听到周璠的叫嚷,忙问,“小璠儿这是怎么了?”
    周俍刚要回答,就听周璠委委屈屈的开了口:“皇祖父,七叔他欺负我,他往我头上插雀羽!”
    武兴帝看看地上的雀羽,又看看周璠涨红的脸,再看到周偈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的样子,立刻就懂了,指着周偈怒道:“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吃顿饭?往日顽劣也就算了,现在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父皇这是干什么?”周偈用满脸难以置信取代了忍笑,“我跟璠儿玩笑一下也不行了?”
    “往孩子头上插雀羽叫玩笑?”
    “我看璠儿可爱才去与他玩笑的。”周偈也有老大的委屈,“我现在连逗一逗孩子父皇都不让了吗?”
    “逗你自己的去!”武兴帝的火气突然而起。
    “没有怎么逗?”
    “没有回去生!”
    “生不出来啊!”周偈的灵感不知来自哪,“父皇,我是真心喜欢璠儿,不如把璠儿过继给我吧。”
    “你在说什么浑话呢?!”武兴帝怒道,“哪有长子过继的道理?”
    “那换一个也行。”
    “行个屁!”武兴帝被周偈气得开始说胡话了,“谁的也不给你,自己生去!”
    “都说了生不出来。”周偈也很火大,“父皇怎么强人所难呢?”
    “你不上女人的床怎么生得出来?”武兴帝一边吼着一边拿起酒杯朝着周偈扔了过去。
    周偈抄手接住,奇道:“父皇怎么知道了?”
    “满朝都知道了!”
    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只剩下武兴帝粗重的喘气声。长乐见状,忙凑过来,一边轻抚着武兴帝的后心为他顺气一边在武兴帝的耳边低声哄劝。过了许久,武兴帝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周偈说:“你说你,哪里都好,就是这一点,实在是让吾恼火。”武兴帝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气死吾了。”
    “是偈儿不明事理,口无遮拦,请父皇责罚。”周偈向着武兴帝拜伏,“只求父皇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吾不是说你的脾气。”武兴帝眼见周偈露出一个“你要是说那个那我就没办法了”的表情彻底无语,竟试探的问,“真的不能将就一下吗?”
    “恐怕……”周偈余光瞄了一眼同样跪伏在地的暮色,坚定的说,“不能。”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竟让周幽的血脉断在你手里。”武兴帝痛心的说,“将来你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武兴帝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不知周俍周信有何反应,反正周偈是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电光火石间想了无数应对之策,最后选了一个厌烦的表情挂上脸:“父皇不要危言耸听,看看满殿这么多的皇孙,怎么就非说周幽血脉断在我手里了?”周偈赌气道,“父皇若是想找偈儿的茬随便寻个理由就行,用不着拿皇室血脉这么大的名头说事。”
    “你!”武兴帝有一万句怒骂霎时涌到嘴边又悄无声息的散去,冲着周偈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罢了罢了,吾不想跟你生气,你走吧,别在这碍吾的眼了。”
    “是。”周偈没有多言,老老实实的退出了殿。
    第60章 60. 百种滋味
    周偈强撑着一脸的淡然默默退出来却没有即可就走,而是转到殿侧,见左右无人,方倚着廊柱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暮色看着周偈的异状,刚要询问却被周偈一把拉住手。中秋之夜,周偈的手竟然冰凉,手心里全是汗。暮色大惊,急急的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周偈勉强笑了一下,“腿有点儿软。”
    暮色心疼的扶住周偈,低声劝道:“殿下下次不要再跟皇帝顶着说了,皇帝毕竟是皇帝,真惹恼了他,吃亏的是殿下。”
    “你以为我在怕这个?”周偈好气又好笑的点了一下暮色的额头,嫌弃道,“小傻子!”
    暮色摸着自己的额头,不解的问:“那殿下怕什么?”
    周偈却摇摇头没有回答,扶着暮色慢慢往外走,刚走出十步,就听有人在叫“恂王留步!”。周偈转回身看到武兴帝的半妖常随长乐正跑过来,忙问:“长乐常随可有事找本王?”
    “长乐来传陛下旨意。”长乐拦住周偈要接旨的跪拜,凑到周偈身前,压低声音道,“陛下请恂王往紫微宫稍候,待宫宴散了后陛下有要事与恂王商议。”
    “完了。”周偈面上恭谨的谢过长乐后向着紫微宫而去,心内却是骂道,“真是天家无情,父皇竟要拿我当靶子!”
    周偈的离去让宴席气氛略有些尴尬,直到周璠领着诸皇孙们敬过酒,席间气氛才又恢复如初。武兴帝看着小少年们的朝气蓬勃,看着小娃娃们的精灵可爱,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早殇的惜缘。
    “可怜吾的奉川啊。”武兴帝颇为伤感,“襁褓中就失了怙恃,和亲阿拿才一年多就殇了,真是福薄啊。”
    “奉川生时福薄,死后却有恩泽。”周俍劝道,“是父皇的护佑让她回了家,现如今长眠在父母身边也算善终,还请父皇节哀。”
    武兴帝听闻点点头,看向周璠身后的锐儿,问:“是你接她回来的?”
    “回陛下。”锐儿规规矩矩的跪伏在地,恭谨的答,“是。”
    “这一路辛苦你了。”
    “锐儿职责所在理当如此,为翁主无惧无苦,陛下的体恤锐儿不敢受。”
    “严寒一冬穿越北疆全境,肯定是辛苦的。”武兴帝问,“吾听说曾在杨府停留多日?”
    “是。”锐儿不知武兴帝为何会有此问,不免忐忑,挑着字眼小心应对,“过奉川后遭遇暴风雪实在无法行路,又不敢委屈翁主停在驿站,故借杨府别苑驻扎。”
    “如此说来真是难为杨家了,驻军停灵竟无避忌,实可谓忠心啊。”武兴帝用手指轻点着几案,沉吟一番,对着周俍说,“因旧案牵连,杨家困守封地也有十几年了,却还是持忠守节,实属难得。俍儿代吾拟旨,杨铄复袭镇北公爵位,族中如有青年才俊,按制察举出仕吧。”
    “是。”周俍领命,却在心内嗤笑。
    一场中秋家宴竟吃出了百种滋味,弘王府里是□□裸的酸。
    “什么东西!”周信重重拍了一下几案,骂道,“接个死人就算有功,借个园子就算忠臣?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父皇的偏心越来越牵强了。”
    “皇帝为什么偏心恂王呢?”周信的半妖常随流凌十分不解,“明明每次都被恂王气到发狂。”
    “那谁知道?”周信恨道,“父皇真是越老越怂,再这么忍让他,早晚得让他翻了天!”
    “那我们该怎么办?”流凌凑近周信,压低声音说,“我可是听长乐说,中秋宴散了后,皇帝留恂王在紫微宫待了好久。”
    “还有这事?”周信立刻来了精神,“都说了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言灵在,长乐不能随便透露的。”流凌的声音更轻,“会不会和川北道的信雕有关?”
    “怎么可能?”周信马上否认,十分自信的说,“本王协理司马,用信雕查探边防军情乃是公务,询问属国动向也属正常,并未曾留下任何可质疑的地方。”
    “那皇帝为何留了五千七杀军在风州?”流凌意味深长的问,“难道殿下真信什么救风州雪灾,修奉川堤岸的鬼话?”
    “本王自然不信,但本王曾阅过风州刺史的奏章,说七杀军驻守奉川岸,化入兴威、节安、北良,以充守固。川北道太守范日升也有密报,说七杀军入三城后按制巡守,未有异常。”周信想了想,下了结论,“万安侯赵绥清一直闲居在奉川郡昀丘县,他因长兄一案失势后颇有些怨怼,常生事端,朝堂都有耳闻,父皇此举多半是为了震慑他。”
    “万安侯还能兴风作浪吗?”
    “以他现在的势力估计是兴不起太大的风浪。”周信却是有些遗憾,“其实本王倒是希望他能多惹点事,这日子过于太平,一天天的全是锱铢必较的琐事,没意思得很。”
    “殿下莫急,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越是平静的水面下越是暗藏汹涌,指不定哪天就能掀起大风浪。”
    “你说的对,风平浪静了十几年了,小狼崽子怎么也该长大了。”不知想到什么,周信突然有了怒意,“提起这个本王就来气,本王和父皇说了那么多次,蛮人不可信,就应尽早赶尽杀绝才能永绝后患。可父皇却偏要什么仁爱的虚名,就喜欢万邦来朝的假象,真是越老越怂!”
    “流凌倒是以为掐死几只小狼崽子可显不出殿下的威武。”流凌摩挲着周信腰间的佩剑,一脸媚笑的哄道,“殿下的宝剑是要斩大妖精的。”
    周信很吃这一套,当下怒气不见,看着流凌一对桃花眼里的无限春色竟是止不住的心猿意马,伸手捏着流凌的下巴,骂道:“你小子幸亏不是女的,不然绝对是□□朝纲的狐狸精。”
    “流凌本来就是狐狸精啊。” 流凌竟冲周信无辜的眨了眨眼,“可是流凌才不会□□朝纲。”
    “你就会乱我是吧?”周信推开流凌,笑嗔道,“本王可不是断袖,快滚蛋!”
    “嘁!”流凌咬着下嘴唇,瞥了周信一眼,扭头就走。
    “回来!”周信却叫住了流凌。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流凌冷着一张脸,话也是冷冰冰的。
    “本王今晚要临幸新进府的侍妾。”周信挠着流凌的下巴,意味深长的说,“你别忘了来铺床啊。”
    流凌又恨又怒又无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退了出去。
    比弘王府里的滋味还莫名其妙的却是慎王府。
    “我不要坐车。”周璠看着家丁赶出马车,立刻翻了脸,“我要骑马!”
    “今日公子要往各王府拜贺中秋,应求安稳。”锐儿面无表情的向着周璠躬身一礼,“还请公子登车。”
    “骑马就不安稳了?”周璠赌气道,“我就要骑马!”
    “公子不要顽劣胡闹了。”锐儿的耐心不见了,冷着一张脸说,“快点登车!”
    “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周璠跺了一下脚,指着锐儿怒道,“区区半妖竟如此嚣张?!”
    锐儿却丝毫不惧,俯身看向周璠。本就长身硕体的锐儿对于单薄的周璠来说威压更甚,逆光下的英俊面庞棱角分明,碧色双眸透着说不尽的寒意,周璠竟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公子若再耽搁,锐儿就不陪公子去了。”锐儿好似不经意的补了一句,“今日第一个要去的就是恂王府。”
    不知是锐儿露出来的寒意还是周偈的恶名吓到了周璠,周璠竟没有再废话,乖乖上了车,嘟着一张脸不情愿的向着恂王府而去。
    与此同时,周俍也乘车出了府,却是往梁府而去,意料之中的见到了泽生。
    “才过了国丧期就迫不及待的重新启用了杨家。”泽生冷笑一声,“真是朝中无人了。”
    “父皇开始着急了吗?”周俍问。
    “着急有什么用?”泽生觉得有些好笑,“如今不比当初,杨家的元气一时半会可缓不上来,其他几家就更没法看了。”
    “杨家的根基在那,若是得风遇雨,很快就会重焕生机的。”
    “就凭复袭了一个镇北公的爵位吗?”泽生不以为然,“殿下莫要忘了,当初的杨家在内有御神,在外有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公,宫里还有个皇后,如今的杨家还剩下什么?”
    “剩个嫡子。”周俍道。
    “周幽朝虽说有立嫡立长的传统,但也不是绝对。就算如此,他为嫡你为长,可他没儿子,你有皇长孙。”
    “没有可以生啊,中秋宴上父皇的意思很直白了。”
    “殿下。”泽生意味深长的说,“我倒是觉得皇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舅父所言极是。”周俍大为赞同,“父皇多半就是为了敲山震虎。”
    “真是无情啊,这样一来,嫡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猜周老七是不怕的。”周俍轻笑一下,“说不好就让他以小博大,险中求胜了呢。”
    “那殿下要如何应对呢?”
    周俍没有回答,蘸着茶盏里的水在几案上写下一个“八”字,随后又用手抹去,轻轻吐出两个字:“看戏”。
    泽生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笑了起来。
    第61章 61. 旧仇得报
    周偈坐在自家王府的花园里晒太阳,暮色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剥坚果。剥好一个塞给周偈,再剥一个放进自己嘴里。周偈嘴里嚼着坚果仁,手上拿起一个坚果壳去丢远处开得正浓郁的菊花,出手的力度和准度都拿捏十分到位,坚果壳正中菊花花心,周偈不禁得意的向暮色显摆:“看我这手法,可以吧?”
    暮色正在专注的剥坚果,压根没看,又往周偈嘴里塞了一颗后问:“什么手法?!”
    “你看!”周偈又拿过一个坚果壳丢中菊花,“准吧?”
    “嗯,的确挺准。”暮色说着也拿过一个坚果壳,手指轻弹,坚果壳如利箭离弦,直接将菊花拦枝折断,暮色的后半句话才紧跟而至,“就是力度差点儿。”
    “啧!”周偈立刻火起,拿起一颗坚果直接丢到暮色头上,弹到地下后滚出去好远。
    “别丢啊。”暮色追着坚果跑出去几步,捡回来吹吹土放在石桌上的盘子里,心疼道,“还能吃的,不要浪费。”
    “嘁!”周偈十分无语暮色在这方面的没出息劲儿,嫌弃道,“嗜吃如命!”
    暮色嘿嘿傻笑着没有反驳,又塞给周偈一颗坚果仁,却问:“殿下明日还不上朝吗?”
    “不去。”周偈趴在石桌上,没好气的说,“我为什么要乖乖的去当靶子?”
    “殿下躲在府里就不是靶子了?”暮色笑着问,“皇帝会这么容易打发吗?”
    “管他呢,先避避风头。”
    “避到什么时候呢?”
    “避到朝堂忘了有我这个皇子吧。”
    “这有可能吗?”
    “没有。”周偈拍了一下石桌,怒道,“父皇这招也太阴狠了!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呢?”
    “殿下是指皇帝要立太子一事吗?”
    “是啊。”周偈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坑我吗?”
    “可是皇帝又没说立殿下为太子。”
    “他要是真立我为太子倒好办了,可他现在就是拿我当试金石,去筛哪些人不是梁党。”
    “筛出来以后呢?皇帝会把梁党都一网打尽吗?”
    “当然不会。”周偈嗤笑一声,“上位者最喜欢看到的是底下的不和,他既不会赶尽杀绝,也不会让一家独大。”
    “所以才会复启用杨族吗?”
    “对啊,杨氏一族是目前唯一有能力和梁氏一族抗衡的。但杨氏一族沉寂太久,想快速崛起需要助力。”周偈指了指自己,“我就是父皇给他们的助力。”
    “可是殿下又不掌朝中实权,能有什么助力?”
    “我能给他们招募非梁党之人啊。”周偈摇摇头,“父皇利用着我,还防着我,不给我实权就是怕我借机真和杨党一起形成势力,那就违背了父皇的初衷。”
    “那照殿下这么说。”暮色想了想,“杨氏一族也不能太冒进。”
    “哎呦!”周偈奇道,“你怎么突然灵光了?”
    “什么叫突然?”暮色嘟囔着,“我又不是真傻。”
    “你还不傻?!”周偈又拿起一颗坚果丢到暮色头上,“就知道吃!”
    “都说了别丢啊!”暮色眼里就看到坚果,忙追出去捡。坚果滚到一人脚下,暮色顺着看过去,原来是吴长安。
    “你来干什么?”周偈突然脸黑,“不管谁来我都不见,就说我病了。”
    “来的是弘王府的半妖常随流凌。”吴长安陪着笑说,“说是来传皇帝的旨意。”
    “他算哪根葱?传旨也该是长乐。”周偈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滚。”
    吴长安颇有些为难,忙向着暮色使眼色,暮色见状先往周偈嘴里塞了一颗坚果仁,随后装着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说:“流凌?上次我还输了他半招。”
    “是他?!”周偈立刻想起那次暮色去弘王府为七弦君偷东西时受的伤,当下冲着吴长安怒道,“你让他进来!”
    吴长安哭笑不得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引着流凌进了花园。
    “流凌见过恂王。”流凌恭恭敬敬的伏身施礼,可是周偈却没理他,依旧趴在石桌上等着暮色喂给自己一颗坚果仁,流凌有些尴尬,大着声音又说了一遍,“流凌见过恂王。”
    可是周偈还是没理他,变本加厉的伸手捋着暮色垂在肩侧的长发,柔声嗔道:“天天在府里就这样散着个头发,成何体统?”这一次是暮色有些尴尬,红着脸把周偈攥在手里的头发一点点的拽出来。可是周偈却突然走到暮色身后,按着他的肩膀说,“你莫不是不会束发?那本王来给你梳吧。”说完不由分说的拆开暮色绑头发的缎带,一边拢在手里一边抬头找一旁的侍人要梳子,这才看见一直跪在地上的流凌。
    “你是谁?”周偈仿若刚看见流凌般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流凌恨得牙疼,面上还要恭谨的说:“弘王府半妖常随流凌见过恂王。”
    “是八弟府上的啊。”周偈接过侍人递上的梳子,轻轻梳理着暮色一头乌黑的长发,问,“你来做什么?”
    周偈大概是忘了说“免礼”,流凌也不敢站起来,依旧跪在地上,着重提醒道:“来传皇帝的旨意。”
    “哦。”周偈不以为然,依旧专心的梳头发,“你说吧。”
    流凌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对待传旨使官的人,当下又惊又奇却还是没敢站起来,只得无奈的跪着转达皇帝的旨意:“秋日节气好,皇帝有旨,命于重阳节前在千落庄举办武技大会,校验诸府半妖武技妖法,同时晋选七杀军中优异者。又恰逢几位皇子、诸王公子将到束发礼,特准千落庄中未转生半妖一同校验,遴选半妖常随。”
    “啊?!”周偈听完立刻就恼了,抱怨道,“好端端的办什么武技大会?闲的吧?”
    流凌一惊,心里想着“大魔王果然名不虚传”面上强行辩白:“是皇帝的意思。”
    “不可能!”周偈怒道,“一定是周信那货出的主意,不然为何不是长乐而是你来传旨?哼!他就喜欢张罗这种破事。”流凌无话可接,周偈又问,“能不去吗?”
    “额……”流凌十分无语,“恂王,这是圣旨。”
    “嘁!”周偈厌弃一声,不耐烦的说,“真是麻烦死了。”话音未落,手里的头发一个没拢住,散了一束,周偈顿时火起,赌气的将所有头发全散开,冲着暮色嫌弃道,“你怎么这么多头发?”
    “头发多也是过错了?”暮色十分委屈,“这也不能怪我啊。”
    “那怪谁?”周偈余光扫到流凌,顿时找到了出气筒,怒道,“你怎么还在这?”
    流凌彻底懵了,心说“你没让我走我哪敢动啊”,眼见周偈瞪起了眼睛,怒火一触即发,流凌无奈之下支起桃花眼给了周偈一个委屈巴巴的神色,却是看得周偈一阵反胃。
    “滚!”周偈抓过石桌上的坚果盘子扔向流凌,“快滚!”
    流凌反应也算迅速,左右微闪避开了扔到脸上的坚果,没有丢人丢得太过分,却也被周偈的乖张无常气得够呛。一时间,委屈、愤恨、屈辱全窝在心里,直噎得流凌气都喘不好了,胡乱行了个礼就逃也似的跑出了恂王府。看着在身后重重关上的恂王府大门,流凌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诅咒道:“什么人啊?!早晚不得好死!”
    周偈看到流凌走了,怒气立刻烟消云散,笑呵呵的又拢起暮色的长发,一边小心翼翼的梳理一边讨好的问:“怎样?帮你报仇了吧?”
    “报什么仇啊?”暮色不解。
    “当年伤你的仇啊。”周偈得意道,“我让他在你面前跪了这么半天,你高不高兴?”
    暮色十分无语周偈的幼稚,却又不忍心打击他,笑着点了点头,哄道:“多谢殿下。”
    周偈看着暮色的笑脸,得寸进尺的问:“我好不好?”
    “好。”
    “你喜不喜欢我?”
    暮色的脸微微红了,轻轻吐出两个字:“喜欢。”
    “那今晚能睡你吗?”
    “额……”暮色的脸彻底红透了,嗫嚅道,“居丧期间不得同寝,这不合礼法。”
    “国丧期都过了半年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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