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家事了了,几家一起吃了顿晚饭。好酒好菜,推杯换盏。
    “舅兄,范公子,我敬一杯,当做给二位洗尘了。”三叔公敬酒。
    “久不见舅舅了,我敬您。”榆大叔双手持杯喝尽。
    “喝。”
    举杯共饮,成池敬过酒坐在席上,看着无趣的很。三叔想维系关系,酒桌拉交情,可做人做事好不好,这亲家心里没数?三叔和三叔奶奶结发夫妻,又有谁知道会到这一步?
    命运轮转,有太多不确定。难说三叔公三叔奶奶初相识的时候没有情。
    几十年过去一场家乱,不管是三叔奶奶还是婉柔小姐哪个好过啦?
    成池这一刻对夫妻二字有了新的感悟,忽的一阵心慌,有几分恐婚如恐虎,若是十年二十年以后,负了我的小姑娘怎么办?卫大人也是不放心的吧。
    成池做着当人夫婿的梦,操着当爹的心。纠结一小会,又丢开了。罢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不懂,但我可以不碰,好的坏的都由那个小姑娘处理吧。小姑娘,呵,我的小姑娘。
    成池眯着眼睛,看着像是半醉。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绕成一团,想着给娇娇的信又可以添些什么了。
    咦?
    似乎一小厮凑近五叔耳语后退下了。
    梧五叔举杯喝了一口做做样子,然后像是呕了一口,起身对众人说道,“喝的我都醉了,叫大家见笑了。”
    三叔公挥袖摆手,梧五叔告退。
    唔——这是又有事了?成池捂着头想着。看着风消雨霁,临头再起事端?
    “啊——”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夜空。
    “怎么回事?”三叔公羞恼喝道,质问身边下人。招待人宅子里高声呼叫,生了事端,岂不显得自己家事不理?加上下午被明里暗里训着,越发像自己是个无用的昏人了。
    “老爷!老爷……”远处跑来一丫鬟,跪倒喊着,又吞吞吐吐,未说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你如实说来。”榆大叔说道。
    那丫鬟看了一眼,“东篱屋、东篱屋……”
    “时候不早,远道而来,路上乏了。榆小子,带路,带你舅舅我去休息。”范老爷说着,显然是家事,自己不便听,也把榆大叔叫走,省的看着他犯蠢。来的是丫鬟,又频频看过来,显然见着不好说,可见是内宅事,还极有可能是腌臜事。内宅事是当舅兄能管的,还是做儿子能管的?
    范公子到想看看是不是妹妹作妖,可也不好管,嘴里说着醉了,也要回房。回房刚躺下就一跃而起,使人妹妹婉柔院子去问问,看有没有沾手。
    成池适时的醉了,下人背回去就要送至东厢。
    “什么事?”三叔公说着。
    “五少爷酒后拉了夫人身边的翡翠进东小角子规亭……夫人、夫人赶去东小角了。”
    “胡说!”三叔公说着要踹。
    那个丫鬟低头伏地,哭腔喊着:“老爷还是去看看。”
    翡翠是三叔奶奶身边的,那梧五叔**母婢可不好听。成池合眼想着,耳边声音渐行渐远。
    晚上吃席,老祖宗没到,成池挨了一会,醉回来了,送进的是东厢。东厢是给“尊贵的人”住的。一排住着的是范老爷、范公子。老祖宗院子是三叔公早留着的,以示孝道。
    这会成池一个人躺着,夜里宅子好像又来了人,东角门进出传信送人的脚步声咚咚响。
    成池没出去,自己说是成家人,和三叔公算起来到底是侄孙,和老祖宗在一块可以看热闹,自个跑去就是没眼力劲。旁边范老爷在屋子转悠,也没听见开门声,心思也一样。只是梧五叔不知如何了。
    “如何!母亲要如何?”梧五叔喊着,“我自一人做事一人当,酒后乱性是我的错处,母亲何必攀咬婉柔小姐?”
    “孽障,我要如何?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口里的婉柔小姐送消息引我来的,你知不知道是翡翠不放心替的我。如若不然……你叫我如何?
    “范婉柔用腌臜手段算计你,算计母亲。你黑了心肠,烂了心肝,做那聋子傻子,不听不看,只闷头由着范婉柔把着,摇着尾巴,”三叔奶奶范氏看着梧五叔,“你好像只狗啊。”
    梧五叔微低了头,躲着范氏视线。范婉柔算计他,他未必不知。只是自己不帮她,谁又能帮她呢?
    “婉柔哪里算计你呢?梧儿与翡翠事与婉柔何干?与你何干?”三叔公说,“骂梧儿是、是……”一甩袖,像古板夫子羞于言恶语。
    “你也是狗。”三叔奶奶斜了三叔公一眼,冷冷说道。
    “范氏!嫉妒妄言,辱骂夫君。明个再与范兄商议。”竟是连舅兄也不称呼了。
    “老爷,婉柔小姐又肚子疼了。”来人连滚带跑。
    “药了,怎么还没好?”
    “小姐叫您呢!”
    三叔公去了,竟是把三叔奶奶和梧五叔搁下了。
    梧五叔向三叔公过去方向,眼中闪过担忧,却不能迈动一步。
    看着梧五叔执迷不悔的模样,三叔奶奶心痛了,亲儿子往心里捅刀子莫过于此。
    “我不该叫你生下来。”三叔奶奶范氏睁大泛红丝的眼睛,泪流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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