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审神者醒来,拥挤的床、赤裸的人体、以扭曲姿势相拥的他们……仿佛一同落入米开朗琪罗的画中。枕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枕着一对而富有弹性的大腿,少年半软的性器离她的鼻尖不过四五厘米;她侧卧着,怀里躺着某一振萤丸;后背贴着一具发热的少年躯体,明石国行的手臂越过这一振萤丸将他们两人搂住;一条小腿被另一个少年紧紧抱住。
    她以为自己会痛不欲生,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然而事实是除了有点头晕和腰酸背痛外她没有别的不适,体内的灵力在她失去知觉时自觉修补起了这具躯体。她巧妙地挪了挪挤在身侧的少年们,为自己腾出一个起身的空间。
    拉开窗帘,阳光刺眼,眼前的一切轮廓都被过于耀眼的光线磨平。
    她安静地站立着,有些恍惚,新的液体从体内缓缓滑落。她垂着眼观察着半透明的液体是如何汇集成溪流,在这白浊溪流即将抵达地面之际,审神者抽了几张纸,从脚踝向上一路擦拭着。
    最大的不愉快来源于身上已经干涸的各种液体,像很久没洗澡的人那样,只要轻轻一搓,就会有泥垢似的东西从皮肤上掉落。她无知无觉地朝着浴室走去,床上的男人也醒了,审神者经过时甚至冲他笑了一下。
    她洗澡,用很烫的水洗,精液的味道已经渗入骨髓,连周身升起的水蒸气都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隐晦气味。她捂着嘴无声地哭着,稀薄的泪水在热水中无迹可寻。她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流血的错觉,随即她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低下头,脚底的水混杂着一丝丝的红色。
    浴室的水声如掉落的玉珠一般敲打着男人的心,地上撒满了他们的衣物,他并不想起床,仿佛离开这个房间就会回到无边的沉寂之中。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明石国行唤醒尚处于酣睡中的四名少年,然后下床去拾自己的裤子、腰带、衬衫还有外套,男人检查得很仔细,确保自己不会有东西遗落在这里。就在这时他看见她皱巴巴的睡袍,男人回头张望了一眼,萤丸们打着哈欠搓着眼,都是睡眼朦胧的样子,他便将这件睡袍简单折了折塞进自己怀里。
    洗完澡她才发现自己没带换洗的衣物,但是不打紧,反正他们都看过了。审神者往下体塞了一根卫生棉条,用毛巾包住头发赤身裸体走出去了,五振刀剑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见她此状,少年们红着脸目光不知往哪儿放,还是明石国行开了口:“主人,我带领萤丸去习合了。”
    她颔首,把毛巾从头上扯下来,他便又看见她头上散发的幽幽热气,那是足以令人蒙蔽双眼的热气。女人的身体呈现出饱受情欲灌溉的玫瑰色,她弯着腰从衣柜里翻找着自己的内裤,明石国行不敢再继续逗留。
    世事就是这么滑稽,越是不着调的人,越是讲究在最后的时刻给彼此留一点所谓的体面。
    她还想哭,奈何自己的眼泪太瘠薄,上扯的嘴角反倒像一个狰狞的笑。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她不觉得自己瞎了眼爱上了这样的人,也不怪对方薄情寡义,她只恨自己沦陷得太快太深,好像几辈子没品尝过情爱滋味的饿死鬼。一瞬间她动了给自己房间布置禁制的念头,如果他再来,却被拒之门外,表情一定很精彩。女人跟鬼魅似的无声无息地笑着,没多久那笑容又凝固了,如果他再来,她没准……也是乐意的。那么他,还愿意再来吗?
    审神者用所剩无几的灵力召唤出一名式神,为自己打扫房间。她蜷缩在书桌前的木椅上,很硬很硌人,但是新的床单还没换好,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坐。委屈的情绪如落叶层层积压,她撕下一张草稿纸,迭成纸鹤却不知道该传给谁。
    罢了,学会认命也是人生的学问。
    她将纸鹤抵在额前,赋予它灵力,小巧的纸鹤挥舞着双翼从窗口飞出去,在习合室外盘旋。
    萤丸是第一振进行习合的刀剑,消息如插上翅膀一样很快传遍本丸。一期一振冲到习合室时刚好撞上了那只纸鹤,徘徊不决的它降落在他掌心,亲昵地蹭蹭他指尖。他犹豫着拆开纸鹤,上面写着几个笔迹凌乱的字——来见我。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尽管能够辨认出是审神者的字迹,一期一振却不能确定她要找的人就是自己,可毕竟纸鹤是被他拆掉的,他想着等会儿过去一趟。
    面前的拉门恰好打开,紫发青年领着银发少年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过来,他连忙开口道:“明石殿下,请留步。”
    青年露出敷衍的笑:“有什么吩咐吗,一期殿下?”
    “为什么……你会同意,习合的要求?”
    就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那样,明石国行大笑起来,“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青年步步逼近,在一期一振耳畔轻语,“我们是付丧神,对审神者的要求本来就应该无条件服从。不过,”他满怀恶意地顿了顿,“她的确答应了我一个诱人的条件,一个这世上没有男人会拒绝的条件。”
    “那是什么?!”
    “这是我和主人之间的秘密,想知道的话,劳驾您亲自去问她。”明石国行抚平一期一振衣领上的褶皱,后退几步,“萤,我们走。”
    攥紧手中的纸团,一期一振深吸一口气,朝着审神者办公室走去。门是开着的,但出于习惯,他还是礼貌地说了声“一期一振求见”。
    趴在沙发上的审神者睁开眼:“是你啊,过来坐吧。”
    女人穿着素色的连衣裙,很短,以至于他一眼就看见她身上星星点点的淤痕和吻痕。察觉到对方打量的目光,审神者表示自己没事,他这才道明来意。
    “如果习合是无可避免的事情,我想知道您给了明石殿下什么条件。”
    她翻了个身。“假如我给你相同的条件,你会允许你的弟弟们参与习合吗?”
    “我……”他被堵得说不出话,两条好看的眉毛微蹙着。
    审神者用灵力锁上了门。“你可以体验过再告诉我答案。”
    一期一振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直到女人跪在身前专心致志地解着他的裤腰带,有着良好教养的青年才震惊地握住她的手,“主人!”眼见双手被擒,女人改用嘴去咬他的裤子拉链,他白皙的脸很快泛起异常的潮红,“请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你要哪样?”审神者讥笑着,挣开他的束缚后迅速脱掉自己的连衣裙,在青年反应过来之前拿裙子蒙住他的脸,“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动,这是命令。”
    佩戴着白手套的手刚抬起,又不甘地放下。由于视线受阻,别的感官变得格外灵敏,鼻翼间充斥着独属于她的气味,他的裤子被人褪到膝盖,大腿很痒,应该是她的发丝垂落,她朝他的腿根呼热气,青年的小腹条件反射地收紧了。
    “你运气不好,我早上来例假了,只能用嘴伺候你。”
    “主人!”一期一振裸露在外的耳朵红得爆炸。
    他是爱干净的男人,就算最私密的地方也没什么异味,审神者赞许地捧住他的肉棒亲了口。而后他感觉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被女人一口吞下,她的口腔又湿又烫,几乎是刚进入就能让人产生射精的欲望,阴茎被大力吸吮着,唇肉紧紧贴合仿佛不留一丝空气。一期一振无助地握紧本体刀,感知他充分勃起后女人轻笑几声,吐出大部分肉棒,只含住一个龟头,用舌头来回刺激着他的铃口,微凉的手指配合着套弄他的柱身。
    男人的大腿无比自觉地大张着,他的呼吸粘稠又粗重,审神者看到他阴茎上的青筋鼓动着,好奇地用指腹摩挲着,这些筋脉犹如河流,她的手指由下到上,一直探索到与小腹相连的底端。她跟男人做过不少次,却是第一次主动帮别人口,昨晚的性爱超出把控,她也没那个心思去好好观察,但是这次不一样,男人瘫在沙发上,蒙着脸,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停止。
    如此,她吮吸着男人的龟头轻轻向外拉去,果不其然听见他倒吸气的声音。“啵”的一声唇齿与性器彻底分离,肉棒不情不愿地在空气中抖了抖,他不明白自己在失望什么,心里的某一块突然陷下去,急切地寻找东西填满。
    四周静悄悄的,她在等什么?他听到她起身,走远,失落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不远处传来水声,这微妙的声音让他无可救药地陷入旖旎的幻想,她的气息再次靠近,一期一振兴奋得微微发抖,她问:“所谓‘一期一振’,是一辈子只能打造出一把的刀吗?”
    尽管女人的语气刻薄,但自己的名字被她用如此暧昧的方式念出来,青年情不自禁地发出某种羞耻与欢爱并存的声音。泛着冷意的口腔再一次覆盖住他的下身,男人的身体剧烈地哆嗦着——原来她是去喝冰水了。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能让人满足,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强烈,热切的心情折磨得令他几乎渗出热泪……青年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按住她的后脑勺。
    “不要——”深喉的感觉几乎让人窒息,审神者不住地想往后逃。
    感知到她的抗拒,他更是兴奋得忘乎所以,牢牢摁紧她的脑袋,放肆地在她口中发泄着。一想到委身于他的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快感犹如海啸卷走所有理智,一期一振颤抖着释放了。还好脸被遮住了,否则就连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取下遮蔽视线的衣物时,审神者正往餐巾纸里吐着精液,白浊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挂下,她只穿内衣,身上的伤痕仿佛在对他发起二次邀请,一期一振连忙坐直,真诚地道歉:“失礼了。”
    她用没喝完的冰水漱了口,套着连衣裙问:“明石国行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您是主人,对您的命令应该无条件服从。”青年一边用餐巾纸清理自己的下身,一边腼腆地回答。
    审神者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用赤裸的脚抬起他的下巴,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感情。“那你想清楚了没有?”
    薄荷色短发的付丧神忽然间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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