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恐惧将栗小沫深深淹没,想到下午看到的那张照片,栗小沫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疼到麻木,陆卓尔,我连替身都无法做一个完美的替身,这将近一年来的幸福终将成为一场梦。
    借着淡淡的月光,抬眼看着这个有着两人共同回忆的家,每个角落都散落着他们生活的点滴,甚至是自己坐的这个小小的窗台,都是经过陆卓尔精心设计的,当初他特意请人加宽窗台,把这里做成了可以看书休息的地方。
    当时窗台改造刚刚完工,他带她来看时,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窗台,但是却嗔怪他花钱太多,他当时只是一脸温柔的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以后我难免会带工作回家来做,我工作的时候,我想你在我身边。”
    一句话就足以让她感动,后来每次他在家里加班工作,她就在这里静静的陪着他,一本书或者捧着pad看自己喜欢的电视剧,每次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时,总能接收到他无奈而.宠.溺的目光。
    她一直以为那个男人已经用自己的爱和温柔织了一张大网,让她无处可逃。但是现在她才明白,那样的爱和.宠.溺也不过是因为她长的像另外一个女人,那本本来就不是属于她的幸福,只是现在的自己,如何能够不逃。
    一个不能有孩子的“替身”,如何给他完满的幸福,那样优秀的他,应该有一个更加完美的女人陪在身边才行。
    可是想要放手,为何却如此之难,哪怕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哪怕知道他心里真正爱的不过是另外一个女人。现在比之于那时候路海鹏离开自己更痛,更加难以割舍。
    想到离开和割舍,心中仿佛插了无数把刀,那种灭顶的疼痛让她再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她躺下来,把身体蜷缩起来,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任凭眼泪横流。
    ******
    陆卓尔午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打开门,家里依然留着一盏温暖的灯。他弯唇一笑,自从结婚,不管加班到多晚,回家总是能看到一盏为自己点起的灯,这种感觉很温暖很幸福。
    在楼下客房的浴室洗过澡,换了衣服,他才轻声上楼,但是打开卧室的房门,却发现窗帘没有拉,而借着走廊的灯光,他也没有发现往常能够看到的床上隆起的影子—床铺干干净净,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陆卓尔一愣,这么晚了,人去了哪里。转念想想,起步向书房走去,看书看到睡着的事情,栗小沫不是没有干过。
    打开书房的门,没有预想中的灯光,入眼的依旧是一片黑暗,鼻间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陆卓尔皱了皱眉,但是很快他就发现窗台上蜷缩的人影。
    他快步上前,触手一片冰凉,忍住心中的怒气,他将睡着的栗小沫轻轻抱起,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而这期间栗小沫只在他抱起的那一刻往他身上偎了偎,头粘了枕头她又沉沉睡去。
    而陆卓尔则下床,去弄热水袋,虽然已经初春,但是入夜,靠窗,和她怕寒的体质,都让陆卓尔十分不放心,每个月她那几天肚子疼的脸色苍白的样子自己现在都心有余悸。
    弄好热水袋,他先把自己的手暖了暖,然后伸到被子下面,准备先暖暖栗小沫冰凉的脚,但是当他的手握住她的脚时,却感觉她微微瑟缩了一下,而自己的手也觉察到她脚上的皮肤那一块的与众不同。
    拿来手机,他掀开被子,借助手机手电筒的光亮看向栗小沫的脚,入眼一片触目的伤口,让他瞬间绷紧了嘴角,伤口显然是经过了水的浸泡,伤口周围已经发白,但是圆形的伤口却泛着血。
    看了一眼睡的毫无知觉的栗小沫,陆卓尔转身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创口贴,现在这种情况下给她上药,那种疼估计会弄醒她,只能先贴上创口贴,避免晚上伤口碰到被子,明天早晨再给她上药。
    整个过程中,栗小沫动也没动,弄完了,陆卓尔才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而栗小沫则像有意识般,向后靠近了他怀里。
    第二天栗小沫起床,眼睛酸涩发胀,在卫生间里,她看到自己有些发肿的眼睛,心里却依然疼痛。
    下了楼,陆卓尔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看到她下楼,招呼她过来吃早饭。
    饭桌上有些安静,陆卓尔看着低头喝豆浆的栗小沫,双手环胸:“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栗小沫拿勺子的手一顿,抬起头来扯出一抹笑:“我能有什么事。”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陆卓尔唇抿成一条线:“栗小沫你真没什么事要告诉我么?”昨天晚上她明显是抽过烟的,还有脚上的伤,早晨起来明显哭过肿起的眼睛。
    一般如果陆卓尔连名带姓叫她的时候,就证明此时的陆卓尔是非常严肃的。
    “卓尔……”栗小沫张了张口,但是看到陆卓尔的表情,却又低下头去,“没什么。”
    陆卓尔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生气,但是既然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自己,他也就不逼她,他推开面前的碗筷:“我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栗小沫看着他俊挺的身影消失在玄关,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掉在了碗里。
    陆卓尔这辈子很少逼人干过什么事情,但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让陆卓尔后悔,那天早晨他为什么没有狠下心来逼她说出到底有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的晚了……
    还有说一点,这个情节确实不是为虐而虐,这本来就是一篇宠文,这个情节是早就设定在大纲里面的
    因为小沫和陆先生八年前的故事和陆先生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跟这个情节是连在一起的,如果单纯因为孩子的事情,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
    大概下周就会完结了,到时候会有小包子的番外,大概会有司戈和彭双的番外
    ☆、离家出走
    陆卓尔坐在司戈的下首,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眼神有些冷,几个项目的负责人陆续说了自己项目目前的进展情况,陆卓尔犀利的指出他们目前项目的一些问题。
    看着陆卓尔和司戈走出会议室,众人松了一口气,胡星漫不经心的转了转笔:“哈,好久没有见到这么霸气侧漏的老大了。”
    众人却送他一个白眼,哪里侧漏了,只看到了霸气。
    司戈与陆卓尔一起走到外面,司戈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森冷气息的陆卓尔,眼神上下扫了一眼:“怎么,昨天晚上欲求不满了?”
    陆卓尔选择直接无视他,谁知道司戈仍然在后面穷追不舍:“哎,陆小五,女人是要哄的。”
    陆卓尔猛然回头,“你先去把彭双哄好吧。如果你不想看到《奇妙之旅》跑偏。”
    回到自己办公室,陆卓尔想了想,拿起的电话还是放了下去,想到她早晨绝强的表情,打算稍晚点再打电话给她。
    当初两人交往之初,栗小沫曾经跟他说过俩个人要互相坦诚,除了当年的事情和沫然回首的事情,其他事情上陆卓尔对她并未有过隐瞒。
    而当年的事情选择不告诉她,是因为不想给她太大压力,关于沫然回首的事情,司戈最近在筹划《一梦江湖》的玩家聚会,他打算到时候再告诉她。
    有的时候,事与愿违这几个字总是在生活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陆卓尔晚上快下班时,给栗小沫发了个短信:晚上想吃什么?
    等了许久,不见她的回复,陆卓尔索性打了电话过去,但是手机里却传来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的手机,除了周末晚上睡觉,其他时候从未关机过,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略微沉吟,又拿起电话,给她办公室打了一个。
    电话是刘佳佳接的:“陆老大,有什么吩咐么?”
    “佳佳,帮我叫栗小沫接下电话。”
    电话那头的刘佳佳一愣:“陆老大,小沫姐今天不是不舒服,请了病假么?你不知道么?”最后一句刘佳佳问的小心翼翼。
    陆卓尔觉得自己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陆卓尔挂了电话,觉得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他一边穿了衣服,一边大步往外走,打了一遍家里的座机,响了许久却是没人接起。
    陆卓尔打了一圈电话,最后却发现,栗小沫不见了!!!
    ******
    此时的栗小沫确实是在另外一个城市,距离b市一千多公里的h市。
    早晨看到陆卓尔离开后,栗小沫抹去了眼泪,给刘佳佳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身体不舒服要休假,交代了她一些事情,当时刘佳佳还十分惊讶,问她为什么觉得她交代的工作不像一天病假的工作量,反而像好多天的事情。
    栗小沫只安抚她让她做好,挂了电话又给蒋博宇发了个请假的短信。
    简单的收拾了行李,栗小沫买了从b市到h市的高铁票,一路南下。
    栗小沫的位置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她撑额看着飞速向后退去的景色,栗小沫此时却无心看那些风景。
    她不是要逃,她只是现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两件事情,一方面她害怕陆卓尔和他的家人知道这个事情,那样他们的婚姻就真的走到了尽头,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去面对陆卓尔曾经爱过一个女人,而她是他深爱的那个人替身的事实。
    经过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栗小沫已经不想放手,就算自己是个替身,也好,她爱陆卓尔,她不想离开他。
    骄傲如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爱的如此卑微,但是爱就是这么一个东西,遇到了,就逃不过。
    “啪嗒”一滴眼泪滴落在手背上,栗小沫低头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
    眼前却伸过一双手,手上放着一张纸巾,栗小沫抬头,看到旁边座位上慈祥看着她的老人。
    老人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已经一片银白,但是一身鲜艳的衣服大花的围巾,却将老人衬的年轻不少。
    “姑娘,擦擦吧,没事啊,这世上啊,没啥过不去的砍儿。”
    栗小沫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接过老人手中的纸巾:“谢谢您。”
    老人见她情绪慢慢稳定,倒是和她聊起来,看着她因为哭泣而显得有些红的眼睛,老人宽慰的笑了笑:“孩子,这世上的磨难啊,比你想象的要多,总要一一去解决,但是只要自己心里有一盏灯,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本就是工作日,又是高铁的一等座位,旅客本来就少,老人轻轻的话语就响在栗小沫耳边。
    “您是去h市探亲么?”栗小沫收起自己心中的疼,与老人攀谈起来,老人看起来是独自一人出门,身边并没有跟随家人。
    老人笑着摇摇头,脸上的皱纹深刻,“明天是我家老头子的忌日,我去跟他唠唠嗑。”
    栗小沫没想到这个答案,她低头道歉:“对不起。”
    老人却笑了,“姑娘,没事,本来就是的事情,想想我家老头子已经离开我那么多年了呢,他刚走的时候啊,我觉得这天都仿佛塌了下来,那时想跟他一起去了,但是那个倔老头,临了还放话让我好好活着,替他把他的也一起活了。”
    老人说起自己已逝老伴儿的事情,脸上不见太多悲伤,多的只是怀念和淡淡的甜蜜。
    “那您的子女放心您一个人出来。”看老人的年纪跟陆卓尔的爷爷奶奶差不多。
    老人此刻脸上倒是露出一抹遗憾:“年轻时候怀着孩子干活,不小心孩子没保住,后来就不能再怀了。”
    “那个时候……”栗小沫没有说下去。
    “是啊,那个年代没有孩子怎么了得,我的婆婆硬逼着我离开,但是我们家
    倔老头却说如果我走了,他就跟我一起走,他对我的婆婆说,就算有了孩子,以后跟他走完一辈子的人,还是自己的妻子。那个时候我就想,就是他了,这辈子我一定要走在他后面,让他走的安心,没想到,他就真的撇下了我。”
    老人语调平静,倒是没见多少伤心,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们那个时候啊,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会轻易的把爱啊情啊挂在嘴边,但是我们在一起了,就是一辈子了,任何的困难都会一起去面对,一起去承担,这才是夫妻同心。”
    栗小沫忽然想到之前看过的父亲珍藏的爷爷奶奶的婚书,上面写着的那段话: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那日从民政局出来,陆卓尔晃着两本小红本,对她说:“夫人,我以后可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抛弃我啊。”
    如今的结婚证上虽然已经没有了那样动人的证词,但是两个小红本,却结下了一生的缘。
    小沫与老人在车站分别,分别之时,老人送了小沫一枚印章,小沫自然看出印章并非俗物,推托许久,老人却说:“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难得遇到有缘的人,姑娘你面容沉静,是个有福气的人,今天不管什么苦难,都记住,幸福一定在后面等着你。”
    h市通往乔镇的绿皮火车上,栗小沫握着那枚黄石印章,江南已经一片春.色,傍晚时分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嫩绿的颜色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鲜嫩欲滴。
    她只是想在随意的走动中放空自己,一个人走一走曾经想走的那些路,然后也说服自己,去勇敢的面对这些事情,无论如何,对于陆卓尔,她都不想放开她的手。
    到达乔镇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半,小镇人朴实善良,一个开摩的的大哥把小沫带到了镇中临水的一家民宿,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她热情的为栗小沫安排好房间,烧好了热水。
    房间也是临水的,推开窗,江南水乡的雨后的清新带着河水淡淡的腥味扑面而来,从她这里能看到沿河人家廊檐下挂着的红灯笼,灯笼的光映在河水里,又被吹来的风打散。
    离她窗户不远处,有对小情侣在河边放河灯,莲花样的河灯,灯光摇曳,女孩子笑嘻嘻的将河灯推远,看着它随水漂流,而女孩子清澈的声音,连栗小沫都听得清楚。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
    ******
    同一时间,b市的紫荆会馆的晓风残月包房内,气氛则有些凝重。
    陆卓尔面前的烟灰缸内已经堆满了烟头,陆卓尔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何晓和耿唯安相互看了一眼,耿唯安从后面踹了一脚何晓,何晓瞪了他一眼,但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五哥,我刚让人查了,嫂子今天买了b市到h市的高铁,然后到了h市又坐火车去了乔镇,我刚打电话确认过了嫂子今天晚上宿下的那家旅馆,没啥问题。”
    陆卓尔强忍下心中翻滚的怒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给他搞离家出走。
    当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她之后,不得不动用何晓三教九楼的关系,查到了她的去向,确认了她的安全,只是为什么她会一声不吭的离开,他却不知道原因。
    耿唯安却越发的觉得昨天在医院看到的人是栗小沫:“五哥,我昨天好像看到嫂子去了医院,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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