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若桃大吃一惊,赶紧乘了马车往往宫里赶。
    路上,青梅二人询问着,樱格抽泣着,断断续续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昨日是崔文萱的生辰日,文萱并未声张,可偏巧太后记得。
    太后知道文萱进门后一直受委屈,又孝顺婆母很周到,就赏赐她很多金珠玛瑙和锦缎丝帛。
    偏巧御膳房送过来一份芙蓉蟹粉雪花糕,太后尝了觉得味美,就派人给文萱送去。
    谢怜听说此事,就向韩伯运抱怨太后偏心,说自己从未尝过这种京城闻名的糕点。
    韩伯运一听,赶紧派人到崔王妃住处,将那份芙蓉蟹粉雪花糕要了去。
    崔王妃一向逆来顺受,并不因此争抢,任来人取走糕点。
    哪知不多时,武王爷就气势汹汹过来,骂崔王妃心肠狠毒,毒害谢姬,不由分说就一脚踹在崔王妃心口。
    崔王妃当时就昏死过去。
    幸亏大舆后闻讯及时赶到,慌忙传御医急救,才将崔王妃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崔王妃身心遭此重创,万念俱灰,已无生志。她醒来之后,就一直默默地流泪,茶水不进。
    樱格好话说尽,看崔王妃情绪渐渐平静,像是睡着了,她才敢和衣眯了会儿。
    谁知突然被什么响声惊醒,睁眼一看,崔王妃以衣带悬梁,已经踢翻了板凳。
    樱格惊叫一声,慌忙喊人,将王妃救下来……
    樱格抽噎着道:“奴婢跟着主子长大,主子心性善良,看见人家杀鸡都落泪,哪里会毒害人?!这一定是有人嫁祸给我主子的。”
    初若桃问她:“你可知糕点里被下了什么毒?”
    “奴婢不知。”樱格回答说,“听人说谢怜吃了糕点后,就心腹疼痛,说糕点里被人下了毒。王爷就怒气冲冲地来问罪……”
    此时已经到了风武轩,樱格将初若桃带到崔王妃房间里。
    大舆后正坐在床头,长吁短叹的,看到初若桃进来,慌忙让开位置,让初若桃去为崔王妃诊视。
    崔王妃脸色萎黄,毫无血色,奄奄一息的样子。不过,她已经醒来了,听到太后讲话,知道来者是初若桃公主,强撑着握了握初若桃的手,表示打招呼。
    初若桃察看崔王妃的伤,伤得确实不轻,不过也不致命。看来那呆子对女人动手,还是留着力气的。
    文萱的身体衰弱,更多的来自内里的伤害。
    初若桃安慰着王妃,为她处置了伤处,又要了笔墨为她写方子。
    这时就听得门外隐隐有喧杂的声音,一个嬷嬷进来禀报说:“王爷听说公主在这里,就过来了,又不敢进门,在外面转悠呢。”
    大舆后咬牙骂道:“这个孽障!他还有脸过来?”
    初若桃看出,太后对文萱也是有疑心的。毕竟,她是最恨谢姬的人,有投毒害她的动机。
    不多时,一干人等都候在门口。按照太后的吩咐,谢怜也跟着过来了。
    她跟韩伯运一起被唤进房间。
    韩伯运探头探脑地进来,缩着脖子,不好意思地瞥初若桃一眼,站在她旁边不太远的地方,“嘿嘿”讪笑着。
    大舆后看到他在初若桃面前的那个熊样,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嗔责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理睬他。
    谢怜见自己倚仗的韩伯运都这个样子,原本的气焰立刻萎靡了下去。
    她敛了容,收起了浑身的张扬,做出一副恭谨模样,向太后和初若桃施了礼。
    初若桃往她脸上瞥了一眼,见她眉梢含春,媚眼如丝,脸上还飞着一抹桃花。看那样子,心里正春风得意呢。
    见太后和初若桃都没开腔搭理她,谢怜心里不快,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讪讪地退到一边。
    初若桃问韩伯运:“到底是谁往雪花糕上撒了毒?”
    伯运脸上做出理直气壮的神情:“是崔王妃嫉妒小怜受宠,投毒害小怜的!”
    说完这话,他瞅瞅初若桃的脸,又恢复了讪笑,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韩伯运这话,一听就知道是鹦鹉学舌,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取糕点的人是齐嬷嬷?把她带进来。”
    初若桃一声吩咐,齐嬷嬷面露胆怯,战战兢兢地进来了。
    根据初若桃的问题,她陈述了取糕点的详细经过:“王爷派奴婢来这里取糕点。哦,当时……王妃和樱格拿着团扇绣花。王妃说:雪花糕在桌上,拿去吧!奴婢就拿回去了。谁知谢夫人一吃,就中了毒……”
    “伯运,”
    “哎!若桃姐姐!”
    韩伯运听见初若桃叫他,神采飞扬,眼眸闪亮。却看到若桃姐姐狠狠瞪了他一眼,问道:“你临时派人取糕点,崔王妃并不知晓。她怎么可能提前在糕点里下毒?!难道她要毒害自己不成?!”
    “这个……”
    韩伯运被问住了。他瞪大眼睛,眼珠转了几圈儿也没想出所以然,下意识地看向了谢怜。
    谢怜低着头不看他,但初若桃注意到,她给那个齐嬷嬷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齐嬷嬷会意,慌忙解释说:“公主,事发后,內侍在王妃房里,发现了用剩下的砒霜,铁证如山。兴许王妃下了毒,准备送给谢夫人。恰好奴婢来取,就正趁了她的意。”
    初若桃冷笑起来:“就算王妃有你说的这么蠢。那砒霜呢?王妃身边的人自打王妃进门之日就没出过宫门,难道王妃的嫁妆里会带着砒霜?!”
    谢姬目露惊愕,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将手指攥了攥再松开,重复着这动作。
    初若桃严厉的视线落在韩伯运脸上。
    韩伯运立刻跟犯了罪被拿获了似的,目光游离着,回避了她的瞪视。
    就听初若桃的声音又不疾不徐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而你……齐嬷嬷,就在昨日巳时有出宫记录,一炷香的时间后回宫。然后没多久,你就来崔王妃这里……取雪花糕。我说的是否属实?!”
    齐嬷嬷身体哆嗦起来,牙齿打着战,一时接不上话。
    “谢怜,”
    初若桃目光移到了谢怜身上,“齐嬷嬷是你派出宫去的,不知你差遣她出去,意欲何为?!”
    “啊?妾身……妾身并未差遣齐嬷嬷出宫……”
    “出宫名册上登记得清清楚初,岂容你狡辩?!”初若桃抓起方才內侍送过来的记录册子,狠狠扔了过去。
    “啊……”
    谢怜惊叫一声,却见那厚册子并未扔向自己,而是砸到了韩伯运厚厚的胸膛上面。
    “看清楚了吗?!”初若桃喝问道。
    韩伯运讪笑着瞅着若桃姐姐的脸,弯腰把掉到地上的册子捡起来,看了看。
    那册子上面,清清楚初地记录着齐嬷嬷的出宫时间,在差遣人一栏,备注着“谢夫人”。
    按照宫里的规矩,没有差遣人的腰牌,下人是出不了宫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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