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公主眼神炽热的盯着月奴,拍拍她的肩膀,“妹妹,没想到你却是个中翘楚!”
    月奴被社长的眼神瞧得有些心里发毛。
    之后月奴又想出种种法子为社里通风报信,譬如哪天太子在信平坊拜访夫子,哪天又奉了皇上之命出席了一位老臣子的寿宴,有了这些小道消息,信国社经常能与太子殿下相遇。
    月奴又寻了文笔好的说书先生,编制了几本精彩的话本子,在社里翻阅。
    有了这些举措,信国社一举战胜了秦国社,俨然成为了汴京追寻太子殿下的第一大社。
    到了月底的时候,新城公主哭诉:“我年后便要被父母拘在宫里绣嫁妆了,虽还能出来却无法像如今这样自如,只怕社长的位子要让贤。”诸人重新选新社长,毫无悬念便由月奴当选了社长。
    作者有话要说:  浮元子:本汤圆出现了
    第51章 旋炙猪皮肉
    卢家女学,捶丸会上。
    一记木球更在空中旋转飞驰而过,月奴骑在马背上,盯着木球眼睛一眨也不眨,她纵马狂奔到球场西侧守着木球的轨迹,见那木球快要飞过来,她伏低身子,几近是贴合在马背上,同时右手用力击出,挥舞出一道有力的弧线——
    “中了!中了!”场外的小娘子们忽得站起来,欢呼不已。
    月奴她们的训练一般都在课后,可有不少小娘子小郎君们都会来观看。无他,只因卢家女学已经是第五年被杜家女学死死压在第二名的位置。
    卢家女学往年向来京中第一,可是学堂向来注重学生六艺中的礼和学两门,再加上杜家学堂剑走偏锋,特意招了几位击鞠好的小娘子,平日里什么课程都不上,只练习击鞠,昼夜操练,就为了能够赢得卢家女学。
    因而卢氏女学女子击鞠队如今也训练得格外刻苦,就为着能争口气。今天的训练特意寻了卢氏男学的小郎君做练,因着男子力大,体力耐久。
    月奴练得满裙角的泥点子,这时场上已经胶着起来,一记木球从对方阵营里飞过来。
    瞧着就要往后场砸过来,作为后卫的王兰珠一球杆果断挥舞过去,将那球打过了界。
    可是“砰”的一下,木球砸中了月奴额角,她猝不及防,差点从马上重重摔了下来,还好此时竹娘乖觉,及时喊停。
    月奴伏在马上疼得直有喘气的份,那木球颇重,又从极远的地方砸过来,她登时眼冒金星,在马上看不清东南西北,若不是□□的枣红马温顺听话觉察出主人的不对立刻放慢了步伐,只怕她要从马上掉下来。
    场外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比赛也停了,诸人都涌上球场看月奴伤势,月奴跳下了马,自己先笑笑:“我不碍事。”
    月娘在那边守门,没看清楚状况,急得眼泪直冒,卢娇娇小声将事情经过讲给她听,竹娘早从自己丫鬟手里递过帕子帮月娘擦拭脸上的污渍。
    随着黑渍擦净,浮现出红肿的皮肤,被撞的地方起了个大大的肿包,油皮也破裂。
    众人都围着月奴嘘寒问暖,王兰珠不安的站在旁边,用手揉搓着衣带,明月娥
    先发起了火,她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就冲上了球场。
    她进了卢氏女学,受了先生教化,对月奴的敌意便渐渐淡了,后来月奴又进了女子击鞠队,成了队长一般的领军人物,月姝便彻彻底底对月奴化解了敌意,反而处处维护她。
    只不过她到底是鲁莽又不过脑子的性子,有时候月奴倒宁愿她是站在对面的,譬如此时她就怒气冲冲冲到陈尚柔跟前:“你做什么害我三妹妹?!”
    月奴瞥见人群外面的这一幕,无奈的扶额
    头似乎疼得更厉害了……
    就听得陈尚柔无辜的说:“明家二娘子,我能体谅你见着妹妹受伤心里有气,可我却是与大家一般好好儿坐在观众席上的,为何要责骂与我?”
    她语调温婉,可说话声音却一点也不小,字正腔圆,只将这一片围绕的人群都听见。
    就有不少少年郎和小娘子上前打抱不平:“明二,你为难陈娘子做什么?”间或有不少对陈尚柔颇有好感的小郎君充满敌意的瞪着月娥。
    月娥一顿脚,气得胸膛起伏:“王兰珠素日里你的走狗一般!我就知道是你们!”
    见事态要闹大,月娘顾不上月奴的伤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月娥,你帮我扶着三娘。”又歉意的对着陈尚柔福上一福,“对不住了,我家二妹心急些,见妹妹受伤情急怨错了人。倒让陈娘子受了委屈。”
    陈尚柔咬咬嘴唇,好一个明大娘,不管状况是什么先好声好气的赔不是,若是她不接受,反而落了个得理不饶人,而且明月娥适才的咋咋呼呼也变成了“关心姐妹”,不至于在外头落个坏名声。
    这明家的小娘子,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将心里的不快强压下去,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大娘子说哪里话,我们还是先瞧瞧明三的伤势才好。”
    那边厢王兰珠犹自嘴犟,将头拧往一边:“是她自己不小心,我拦住对面的木球还能有错?!”可眼珠子却流露着惴惴不安,不住的偷偷往这边瞟。
    无的放矢的月娥就指着她鼻子指责:“可少吣那没良心的胡话!前几天你的马蹄铁松了是谁先瞧出来不对的?大前天你叫嚷着玩多了手腕疼是谁给你药膏的?没得今儿个倒做那金明池里背恩忘义的大王八?”
    王兰珠咽一口唾沫,不安的朝着月奴这边挪挪身体,却不敢看过来。
    月奴瞧着好笑,王兰珠到底还有些良心,没像杜尚柔那般冷心冷面,只不过年纪小些,惯常被别有用心之人当枪使,倒像从前的月娥。
    她咳嗽一声:“都别吵了!今儿个大家为着我取消了击鞠,我不安得很,不若我做东去樊楼。”
    小娘子们都欢呼起来,樊楼是汴京最大的酒楼,有些出身好的娘子她们虽然出身贵胄可家里念着礼数不让她们去,而家里穷些的自然是去不起,要说到去樊楼吃饭,还真是第一次呢。
    陈尚柔嫉恨不已,真是个没品位的暴发户!她固然去不起樊楼,可读书修心,哪里就是铜臭味十足的明月奴能懂得的 ?不过是有个好命投了个好胎,所作所为当真是粗鄙不堪!心里暗恨不已,明面上却仍旧笑着说:“难得明三请客,只不过家中长辈常教诲:常舞则荒淫,乐酒曰酣,酣歌则废德。我不便前往,还请三娘子赎罪。”
    她生得娇袅婀娜,又学业优异,待人温和,在男学和女学里颇有好评,此刻一听她所说,一部分人听着有理,又有几人有事,围观的四五十人,最终跟着月奴去的也不过二十人。
    见此情景,陈尚柔心里暗暗讪笑:有的人不买你的账!看你还摆阔!她等着看月奴的难堪。
    没想到月奴笑嘻嘻冲大家拱拱手:“诸位兄弟姐妹果然仗义,变着法的为我省钱,月奴先谢过大家!”
    陈尚柔:……
    更气了!!!
    樊楼在东华门外景明坊。
    五座三层高的酒楼组排坐落,五座楼之间楼上皆有飞桥相连,楼下则有曲廊相通,供客人互相走动,楼上则珠帘绣额、灯烛晃耀,是京城中最好的酒楼。
    月奴身后跟着一群小娘子们嘻嘻哈哈上了樊楼,她熟门熟路嘱咐前来招呼的茶博士:“去东楼二层的齐楚阁儿。”
    她那信手拈来的熟稔和豪气冲天的气派惊得几位小娘子一唬,卢娇娇先说:“好你个明三,倒是个常客!”
    月奴打哈哈:“不过是从前淘气跟着哥哥过来过罢了。”她从前做世子夫人的时候,操持着一府上下的应酬往来,没少叫人与樊楼订些酒席,也没少自己与各家夫人戴着帏帽来此处,因而熟悉得很。
    茶博士皂衣白围裙,衣袖挽起来整整齐齐,带着她们上了台阶往二楼去,边走边与她们指点:“对面便是西楼,西楼那面正对着咱们大内皇宫,官家有次见西楼上有人往宫里张望,大为不悦,索性下令将西楼那扇窗都封上。若要看风景,便要上咱们东楼。”
    其他人倒好,明月奴先赞:“那可不是!回头洗沐嬉戏被人瞧了去可怎生是好~!”
    “被谁瞧了去?”转角的楼梯间,却与中楼的屋檐相对,檐下三位少年郎也由经济领着上楼,打头的那个可不正好是赵祐?此刻正挑起眉毛狐疑的盯着他们,他往月奴额头扫视了一眼,与月奴四目相对,旋即又收回眼神敛目不语。
    旁边一左一右跟着宋亮和苏颂两人,宋亮见了月奴眼前一亮,往她身边扫视一圈看见了竹娘,脸刷得一下便红了,苏颂则踮起脚冲他们大力招手,他们三个人生得俊朗秀逸,早有这边的小娘子先羞红了脸。
    一起的小郎君与他们三人是同伴的,因而大大方方笑:“何不过来与我们同饮?”
    赵祐别扭的哼了一声不回话,扭身就走。还是苏颂大声道:“我们有事要商议,回见!”
    明月奴好笑的摇摇头,并不放在心上,小娘子小郎君们也不以为意,只有一两个叹息:“那位冷面小郎君生得真是好!听说是男学新来的学子,也不知道比太子殿下如何?”
    月奴斩钉截铁的回应:“太子殿下天下第一美,哪里是卢佑之比得的!!”
    坐到席间,点完菜后片刻功夫酒菜便流水似的都上了桌。
    先是四冷碟,一个个青色的糖脆梅摆在小碟子里,黑乎乎的蜜姜豉、圆乎乎米白色的澄沙团子胖头胖脑,还有金黄色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豆栗黄。
    旁边摆了两壶酒,茶博士还要介绍:“此一为眉寿,一为和旨,眉寿绵长,和旨霸道,随诸位口味选用。”
    月奴摆摆手:“酒便不要了,送些竹露茗茶即可。”
    茶博士赞许的点点头:“小娘子识货。我们樊楼的竹露茗茶是将茶包放置于中空竹筒中,沾了露水,第二天才取出来,最是清冽静心。”
    一转眼又送上来一碟碟大餐:
    鹌子水晶脍里面,鹌鹑炸得焦黄的脆皮包裹在晶莹剔透的猪皮冻里,咬一口猪皮的柔韧和鹌鹑的焦脆相得益彰,伴随着皮冻融化后复合的芳香,让人夹了一筷又一筷。
    切块烤好的小乳猪端了上来,旁边茶博士带着小刀,一刀刀削皮摆盘,介绍此道菜为旋炙猪皮肉,薄薄一片送入口中,表层肥油的油脂香气裹挟着下面瘦肉的香脆,搭配酸甜可口的梅子酱,格外的过瘾。
    第52章 工具人宋亮
    “哇!”一只炖得烂烂的羊羔被端上了桌,热气腾腾,酱色的蘸料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月奴挽起袖子,先拿起小刀将前腿肉剔下来一块端给王兰珠:“给!”
    王兰珠还在那里别扭,要是往常明月奴请客她是打死也不会来的,可这次是她伤人在先,当着诸多同窗的面也不好不来,辍在队伍末列跟了来,此刻她正坐在角落里低头噘着嘴,将一截子发带绕在手里缠啊缠。
    “啊?”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王兰珠茫然的抬起头,见是明月奴,她又惊愕的“啊!”了一声。
    月奴好笑的将那前腿肉放在她面前的食盘里:“快趁热吃!樊楼的软羊可是一绝,听说官家有时候还让宫里的内侍外出买了带回宫中去呢1!”生死边缘死过,她还有什么堪不破的?
    “噢。”王兰珠不知道说什么,夹一筷子软羊入口,绵软酥烂,毫无一丝羊肉膻味,她心里却五味杂陈。
    坐在她斜对面的月娘狠狠瞪了她一眼,却被月奴送上一根榼炙子骨头:“这可是上好的小羊排炙烤而成,抹了蜂蜜,你尝尝!”
    那小羊排上面羊油欲滴,月娘本想说什么也顾不上,忙将那羊排送入嘴中:“呀!好吃哩!”
    见她们两人吃得香甜,月奴也笑眯眯喝一盅淡茶,她可不想两人成了仇人。毕竟都是一个学堂出来的伙伴,何必仇馁相向?
    而中楼的一间包间里,赵祐面色凝重从包厢里出来,他盯着外头无垠的夜空吸了口气。
    上次他去禹王台去询问那守墓人,得知母亲的侍女后脑勺带伤,显然是被什么重物砸死。
    一会功夫苏颂摇头摆尾的过来拍他肩膀:“喝多了?”
    赵祐摇摇头,那点酒怎至于?又冲里面把头一歪:“那位呢?”、
    苏颂往酒阁里头一瞧,笑上一笑:“睡着呢,没想到宋亮喝酒不成,只不过几盅,倒醉的不省人事。”
    又问赵祐:“怎的?”
    他们两人自小长大心意相通,赵祐也不避讳他,当下说:“今日又有青州那边带来的消息,道是终于找到了另外一个辗转嫁了人的侍女……”
    苏颂眉头一皱,眼中蓦然精光四射,他是知道这桩事的,那个侍女从前虽然不是赵祐母后的侍女,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平安无事的到年龄出宫,可她与赵祐母后一位贴身侍女关系亲密,想必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赵祐这几年一直在派人追查此事,没想到总算有了结局。
    赵祐点点头,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阁间静默不语,夜风从敞开的悬窗里吹了进来,吹得他腰间悬挂的一枚荷包穗子也迎风飘摇。
    那是他母后所绣,自从五年前他觉知母后死得蹊跷之后,便开始建立起自己的臂膀:钱财、朝臣、暗卫,事到如今他的力量已经逐渐积蓄起来,便是与刘后分庭抗争也毫不逊色。
    苏颂试探着问:“等寻到人,你当如何?”
    赵祐苦笑:“养着。好吃好喝在安全的地方供养着。”
    他这些年搜寻的人证物证已经足够扳倒刘后。
    可他不敢动。
    因为上面还有个官家。
    官家极其宠爱信任刘后,刘后出身低微,却在后位上稳坐多年,连子嗣全无却丝毫没有动摇她的位子:每每朝中有大臣以充实子嗣为由劝谏官家广扩后宫,官家都会不由分说主动辩解是自己德行有亏导致子嗣单薄。
    谁敢说殿下德行有亏呢?到头来还是那位大臣自己下跪赔罪了事。
    官家便是如此偏袒刘后。

章节目录

重生后我想嫁早死太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PO18官网只为原作者吃吃汤圆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吃吃汤圆呀并收藏重生后我想嫁早死太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