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寄件人那里没写信息,只有一朵大花。
    菊花。
    “……我草。”茭白一屁股坐下来,他把肩头的背包拨下来,两手抱住纸箱颠了颠,挺沉的,“坑,往戚以潦这寄干嘛,寄给我啊,真的是,”
    茭白刚把纸箱打开,还没来得及长见识,背后就传来脚步声,夹杂一道略哑的声音,“你给我买了什么?”
    “不是,没有。”茭白迅速把纸箱合上,“我自己买的,写地址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你,就写你这儿了。”
    说完他都想给自己竖大拇指,瞧瞧这随机应变的能力,听听这腻歪的说法。
    戚以潦坐到茶几前的沙发里,笔挺的裤腿下是程亮的皮鞋,“是吗?”
    茭白还坐着,纸箱在他腿间夹着,他双手还搭在上面,难掩心虚:“我骗你干嘛。”
    戚以潦前倾上半身,茭白爬起来趴到茶几上面,凑过去把他束严整的领带松扯开来,“快递的事就别管了,明天周六,我们出去玩啊。”
    “爬山?”戚以潦逗猫似的,不轻不重地挠了挠年轻人的下巴。
    茭白的嘴角抽搐,这迷之中年风让他无话可说。
    一股很好闻的清淡熏香味扑来,茭白抬头就被咬了下嘴唇,他仰着后颈和戚以潦接吻。
    然后,
    腿间的纸箱被捞走了。
    唇潮红,眼尾泛湿,手已经放在自己运动裤腰上的茭白:“……”
    这日子看来是别想过了。
    茭白窜起来扑向戚以潦,纸箱没抢回来,还被掐住腰跪趴在他皮鞋上面,脑袋磕在他掌心里。
    本就已经拆开的纸箱大张口。
    戚以潦往里看,全是药膏,整整齐齐摆满,他抠出一支打量,药膏的瓶身设计还算别致,布满了一朵朵多色的小菊花。
    “菊……”
    “不用念出来,懂就行。”茭白飞快阻止戚以潦往下说,“现在被你看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这是我给我自己买的,”虽然你每次都很照顾我,可这也改变不了你很驴的事实。
    戚以潦把茭白抱起来,放到腿上,他把药膏打开,嗅到了一缕香气:“市面上有这药膏?”
    “不是这世界的。”茭白点到为止。
    戚以潦沉默了。
    茭白以为戚以潦会胡思乱想,怕他还和小助手来往,哪天再沾上狗血,他正要安慰,耳边就响起了一声笑。
    “不是这世界的吗,”
    戚以潦挤出一坨药膏,拇指摩挲腿上人的腰窝,“转过去坐,我们试试效果。”
    茭白:“……”
    “你上一天班不累?”茭白听出他嗓音里的沙砾感。
    “累啊。”戚以潦在他脖颈里叹息一声,慢条斯理地吻他,“所以你听话,乖乖让叔叔放进去。”
    .
    茭白跟戚以潦说好了,八点前结束,结果呢,离开的时候都十点多了,准确来说是十点四十六!开车的是戚大,不是章枕,他怕自己没忍住,上去给三哥一拳。
    茭白坐在后座喝蜂蜜水,他不止能坐,还是自己上的车,腿不疼腰不酸。小助手推荐的不愧是特制品,药效绝对牛批。
    用一点就能让他变成一壶水,自动加热。戚以潦从今往后有温泉泡了。
    要说药膏的副作用,茭白目前没觉察出来,按理说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有弊处。
    估计一开始有副作用,依赖性啊发痒啊什么的,用的人多,投诉的也多,经过多次调制后就完善了。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茭白把蜂蜜水喝完,扭头看窗外,这不是回兰墨府的路,他把空瓶子丢进垃圾篓里,拍拍一旁看文件的戚以潦:“我们去哪儿?”
    “带你去玩。”戚以潦处理公务。
    “你多大年纪了啊,忙活了好几个小时,现在还不休息,这么拼干什么,周末我们也可以哪都不去就待在家里,又不是非要出去玩。”茭白拿走他手上的文件,板起脸道,“别看了,歇着。”
    “叔叔才三十六。”戚以潦无奈。
    茭白斜眼:“你三十三那年,我说你才三十三,你说你老了。”
    “此一时彼一时。”戚以潦揉了揉发涨的额角,英俊的眉间浮出一丝笑意,“叔叔是要注意身体,陪你久一些。”
    茭白欲要说话,戚以潦道:“小白,念几句经文吧,很久没听你念了。”
    .
    “我随便念啊。”茭白翻了翻记忆。
    戚以潦捻他耳垂:“嗯。”
    车后座响起诵经声。
    戚以潦脱了深灰色的西装外套,解开黑色衬衣上面的扣子,他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几个瞬息后,戚以潦摸到身边人的手臂,一路往下摸,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柔韧的骨节,挑了一根指节细细摩挲。
    诵经声停了。
    茭白被摩挲的无名指一蜷。
    那一瞬间,戚以潦执起他的手,在他的无名指上留下一圈齿印。
    茭白暗自呼气,刚刚他还以为……
    无名指的指尖忽然一凉,有硬物被套上来,慢慢抵进去,
    和那处齿印叠在了一起。
    第124章 后续二
    周末晚上,章 枕在兰墨府正门前的花圃边溜达。
    深秋了,四周的草植黄了一?大半,剩下一?些都是四季青。章枕抬头看清幽的月色, 时间过得太快,一?晃眼,他都三十了,积蓄有,房产有, 家人也有, 生活压力无, 这已?经比同龄的很多人要幸运。
    章枕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有晒基金, 住房设计, 新?车体验的, 也有朋友在晒自己定制西装上的彩色手印,说是孩子送的礼物。上周他和?几个朋友聚餐,被介绍了一?个女?孩, 十八九岁, 还没他弟大,家世很好, 弹钢琴的,办过多场个人演奏会,崇拜他许久。
    一?场饭局成了相?亲。
    章枕顾虑女?孩子的自尊,他没有当场走人,愣是坚持到吃完饭,送她回?家,并讲明自己的想?法, 拒绝和?她发展下去。
    感情的事,章枕从来都没认认真真考虑过,如果他以后能拥有它,那一?定是它来得悄无声息,成功躲过了他的防备与犹豫。
    接下来几年,章枕的生活中心是一?边治病,一?边看着茭白完成学业,跟三哥好好的。
    远处传来车子的引擎声,章枕的思?绪被打断,他收了手机,伸头望去。
    车穿过路灯和?山雾慢慢开近,停在花圃前。
    后座的车门打开,茭白哈欠连天地下了车,泛着水汽的眼看向章枕:“哥,你怎么在大门口??”
    “等你们。”章枕揽住他,“玩的怎么样?”
    茭白还没说话,戚以潦就从车里出来,按着疲乏的眉心问?:“阿枕,厨房有汤?”
    “有。”章枕说。
    兰墨府是代代传下来的规矩,设了三个厨房,三个餐厅,分主,客,和?下属。
    原来的佣人都跟柳姨有多年的交情,柳姨死后,他们就全被换了,现?在的那一?批已?经做了一?年多,没出过错。
    尤其是他们熬的汤汤水水总有新?花样,茭白喜欢喝。
    章枕拉着茭白进大门,碎碎叨叨地问?这问?那,他无意间瞥到了什么,脚步猛然顿住。
    茭白眼神询问?。
    “白白,你先进去。”章枕短促地做了个深呼吸,将他往前推推,“去吧。”
    “行。”茭白困顿地应声。
    .
    戚以潦落后几步,一?手拎着茭白的背包,一?手拿着手机接电话,用的是德语,发音标准,带有成熟男人的磁性和?儒雅。
    章枕在原地等三哥过来,他不太懂生意场上的事情,只听戚淮说,戚氏要往德国那边拓展。
    至于国内的市场,戚氏不会再去抢夺,扩大地盘。
    戚以潦挂断电话,见?章枕杵着不动,他颔了颔首,喉间震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嗯?”
    “三哥,你对白白求婚了?”章枕憋着情绪。
    戚以潦摇头。
    章枕的情绪憋不住地冲出来,表情是大逆不道的鄙夷和?气恼:“忽悠我干嘛,我都看到白白无名指上的戒指了!”
    “我的意思?是,不止求婚,”戚以潦往前走,沿着他那小?对象的脚步,“还领了证。”
    章枕当场懵住,听力出岔子了?
    什么领证,领什么证,谁跟谁?我是谁?
    章枕昏头昏脑地大步追上三哥,音量压得又低又冲:“这么大的事,我是他哥,都不和?我说?”
    戚以潦脚步不停,目光也始终在前面晃悠的年轻人影身?上,他回?忆当时的情形,面庞上多了几分柔意。
    关于结婚,戚以潦有计划,但没这么快,爱人还在读书?,正是对生活和?学业充满热情的年纪,他可以等。
    所以领证这件事,是茭白主动提出来的。
    就在戚以潦送出戒指的下一?分钟。
    他的小?爱人摸他西裤口?袋,摸出另一?枚戒指,给他戴上,吻他掌心,笑眯眯地说——我们去国外扯证吧。
    .
    戚以潦的胸口?烫热,嗓音沙哑:“临时决定的。”
    章枕正要说什么,就听三哥笑道,“阿枕,你缺席这个环节,的确是件遗憾的事,这样,以后你弟弟每一?年的结婚纪念日?,都让你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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