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其实也不必。他哪会主持。
    章枕看到三哥捋额发,无名指上也有戒指,他拧拧眉心,正常的嫁娶流程是求婚,领证,婚戒,还有下一?步。
    “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章枕加快脚步,走到戚以潦前面,挡住他的视线,严肃道。
    戚以潦越过章枕,不快不慢地吐出两字:“不办。”
    “不办?”章枕的眉心拧得更紧,他快步跟上,呼吸有点急促,“为什么?这是多重要多神圣的一?个步骤啊。”
    戚以潦步伐散漫地走着,灯影投下来,拢住他的高眉弓跟深眼窝,他没言语,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沉默,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了一?股子疑似委委屈屈小?媳妇的气息。
    章枕看了眼神情不明的三哥,他立刻意识到,只低调领证不办婚礼是他弟的意思?,于是他默默改换立场:“其实那就一?仪式,不重要。”
    戚以潦的面部顿时变得漆黑。
    章枕嘀嘀咕咕:“你什么都让他自己做决定,他决定的事你不满意,也只能受着。”
    戚以潦揉着额头走了。
    .
    厨房的扇形台面前,茭白趴在那喝汤,章枕从台子的出入口?绕进去,“白白,你和?三哥的婚礼真不办了?”
    茭白咬着汤里的菌菇,婚礼不婚礼的,他无所谓,可老变态想?要。
    一?旦他点头说办,那不得了,绝对会大办特办。
    就那种,告诉全世界。
    土里土气,豪里豪气,年长?十几岁的配偶兼长?辈心态。
    “等他不像现?在这么忙,有时间休养身?体了再说。我这话你别告诉他。”茭白喝口?热汤,精气神起来了,不困了,嘴皮子都利索了很多。
    章枕瞥他弟:“原来你不同意办婚礼,是心疼三哥。”
    “不然呢。”茭白啧啧。
    章枕想?了想?三哥的情绪变化:“他好像没懂你的心思?。”
    “你当他傻啊,他是既想?被我心疼,又想?把婚礼办大,对我撒娇,对你卖惨,”茭白一?言难尽,“精着呢。”
    章枕想?象不出三哥撒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艰难地控制表情管理:“不如把婚礼办的简单点?”
    “简单不了,只有两种可能,先不办,大办。”茭白叹口?气。
    章枕:“……”你们夫妻两的事,我不管了。
    他去锅里盛了一?勺汤出来,“白白,我就一?句话,等补办婚礼的时候,我要当见?证人。”
    “知道了知道了。”茭白放下空碗,抽纸巾擦嘴,“哥,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没。”章枕吹着汤,又改口?,“对了,今天上午姜焉来过兰墨府,他捎了几本经书?,还有几株花草。书?在一?楼的书?架面,花草在前院的小?屋里放着。”
    茭白见?章枕欲言又止,他问?道:“还有别的?”
    章枕语出惊人:“姜焉剃了个光头。”
    茭白:“……”
    这事放到风风火火热情奔放的小?辣椒身?上,他竟然不是很意外。
    茭白把脏纸巾丢进垃圾篓,当他死了又活着回?来,做回?茭白,他就发了朋友圈,姜焉是第一?个给他打电话的,爆哭。
    完了就以每月八千八的数额把这一?年的补上,继续按月还钱。
    “白白,你那朋友不会是出家了吧?”章枕生出了点儿八卦的意味。
    茭白的手机响了,五楼那位叫他上去,他回?了个“吸猫”的表情,继续和?章枕闲聊:“姜焉今天来兰墨府穿的什么衣服?”
    “老样子,”章枕说,“一?身?红裙。”
    茭白斜眼:“你见?过穿红裙子的和?尚?”
    章枕哑然。
    “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活法。”茭白拍一?下章枕的肩膀,视线落在自己的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在他眼瞳里闪耀。
    章枕也看过去,弟弟终究还是成了嫂子,称呼上怎么搞?要不要改?他纠结的时候,耳边响起他弟的声音,“还按照原来的吧,各叫各的。”
    “只能这样了。”章枕见?他弟又瞄手机,他看不下去地摆摆手,“你赶紧上去吧。”
    茭白走几步回?头,观察他腰腿灵活度的章枕没来得及掩盖眼神,被他逮了个正着,十分尴尬。
    “白白,那个,”章枕半天憋出几个字,“你们出去玩的这两天,三哥节制吗?”
    茭白顶着衣物下的密集红痕说:“节制。”
    去年他“死了”,刚刚解放的老变态又戴上了金属笼,挂着他的钥匙扣。
    今年的同一?个季节,他回?来了,老变态起初还很收敛,抱着他睡觉期间不干别的事,顶多就是亲亲他的脸颊,嘴都不碰。
    过了几天,茭白半梦半醒之际,手里被塞了把小?钥匙,老变态大晚上的不睡,跪在床上让他开锁。
    当晚他差点被送进床头柜里。
    如今地下二楼书?桌上的字迹还在增多,但都是老变态从后面抓着他的手刻。
    “克制”
    抵一?下。
    “克制”
    抵一?下。
    ……
    克制个屁啊克制!
    .
    茭白希望戚以潦能缩短办他的时间,减少频率。
    戚以潦不答应,因为他答应了也做不到,索性不给承诺。毕竟他这个年纪,要做爱人的表率与引导,不能食言而肥。
    两人为此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争吵。
    那次的结果是,茭白搬去了自己在一?楼的房间,戚以潦要出差。
    然后呢,
    然后大早上的,保镖们看见?他们戚爷从白少房间出来,带着白少去出差。
    .
    茭白太忙了,英语这块他费的心思?不多,都是戚以潦给他找医学上的英文书?籍,教他词缀,记不住就上戒尺,抽他屁股。
    要是戒尺还不行,那就戚以潦亲自上。
    茭白时常在朋友圈打卡学习计划,章枕,姜焉等人都问?过他后不后悔学医,他说不。
    因为这他妈才?大一?,上学期!要是大一?就后悔,那剩下的好几年怎么过?
    茭白每天的日?常就是预习课本,死记硬背一?番,啃一?啃权威性的图谱,一?到实验课他就不吃东西,因为吃了犯懒,影响注意力。他会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大体老师记结构,回?来还照镜子看自己,就连戚以燎的洗澡的时候,他都站旁边。
    戚以潦一?个澡洗多久,取决于茭白多长?时间能找到想?找的部位,记下来。
    茭白记住了就把高高举着手的戚以潦丢在浴室,自个急匆匆地跑出去,拿了笔在纸上画图。
    浴室里再次响起水声,冷水。
    .
    兰墨府轻轻松松地迎来了这一?年的尾巴。
    两位主子已?经结婚,保镖们的话题围绕着“白少今天考试”“不是才?考完吗”“又一?门”之类,他们总觉得白少不是在考试,就是去考试的路上。
    他们担心他秃,一?见?到他就注意他的发际线变化。厨师们也为此费心费力,研究了各种药膳。
    茭白目前的发量还算撑得住,往后不好说。
    五楼的办公室里,戚以潦在书?桌一?端处理忙公务,茭白在另一?端看视频课ppt,偶尔摸到果盘里的叉子,叉一?块水果吃掉,叉到什么就吃什么,不挑。
    戚以潦忙完公务了,茭白还在看视频。
    偌大的书?房,只待着两个人,却不冷清。戚以潦合上笔电,捏了捏酸痛的肩周,他迈步走过去,弯腰去嗅年轻人的发丝:“年底的慈善晚宴,你陪叔叔去?”
    茭白一?心两用,看着视频回?忆白天背的东西,唇齿间冒出碎碎念,夹杂着一?股香甜。
    脸被捏住,茭白转过头,口?齿不清:“干嘛?”
    戚以潦的指腹按在他唇瓣上,缓慢摩挲:“叔叔在和?你讲话。”
    茭白用眼神示意戚以潦重复一?遍。
    戚以潦没重复,他只是抚摸年轻人白皙光滑的脖颈,指尖粘着年轻蓬勃的生命热度,叹息一?声:“小?白,你有没有觉得,你的世界越来越大,叔叔的世界越来越小?。”
    茭白想?也不想?道:“我的世界不就是你的?”
    戚以潦一?愣。
    “是吗?”
    他直起身?,似乎想?绷住面部,却又难以克制地把腰背弯得更厉害,目光灼热地凝视椅子上的人,半晌轻笑:“你这么认为啊。”
    茭白在心里摇头,事业上再成功的企业家也是血肉之躯,只有一?颗心脏。年纪大了,多少都会患得患失。
    自己选的老男人,还能怎么办。
    茭白把没看完的视频关了,穿着袜子的脚踩在地毯上面,他仰起脸,笑得自信又明扬:“嗯,我就是那么想?的。”
    下一?句是,“放心吧,等你老了,我养你。”
    戚以潦:“……”
    “是不是很感动?”茭白凑过去,被一?只手掌挡开,他抓住那只手咬一?口?。
    “是啊,叔叔感动的都哭了。”戚以潦在他耳边呵气,“你摸摸。”
    茭白翻了个白眼:“不摸。”
    “乖,摸一?摸叔叔。”戚以潦无奈地皱着眉,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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