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指捏住舒刃的小章鱼嘴,舒刃挂上得体的微笑,礼貌地朝怀颂身后的宫人们点点头,“烦劳各位了。”
    重光怼怼怀颂的后腰,示意他回神。
    舒刃不喜有人伺候,就连晨间的嫁衣都是自己闷头琢磨了大半个时辰才穿在身上的,后面几层和头冠穿戴得有些费力,青栀如同神兵天降般地出现在舒府,三下五除二地帮她穿好。
    其间仍是哭哭啼啼地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心,惦记一年多的小郎君,怎的就成了个女子,还嫁给了殿下。
    怀颂堪堪回过神来,抹了一把眼睛,上前抱住舒刃搂在怀里,不顾礼仪体统,呜呜呜地又开始哭起来。
    “殿下……”舒刃有些头大,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有什么好哭的,真是奇了怪了……”
    “人家高兴嘛……呜……”
    肩背宽阔的太子殿下娇弱地哭哭啼啼,靠着自家媳妇的肩膀就不打算抬头。
    “太子殿下哟,一会子要误了吉时可如何是好~”
    身后的礼官急得跳脚,话虽是对着太子说,可行礼的方向却是朝着舒刃。
    舒刃微笑着向他摆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礼官安心地后退两步,甚至还有心情去欣赏一下舒府的布置陈设。
    重光等人也抱胸看天,静待佳音。
    “殿下……”
    “嗯~嗯~嗯~”怀颂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抱着舒刃扭来扭去,嗓子里也哼唧个不停,“都说了不要叫殿下,今日过后,你就要叫夫君了~~~不,你现在就要叫,我要听~叫!快点嘛~”
    赤奋若胸前戴着两朵重光在晨间为他装扮的大红花,听到怀颂在屋中大放厥词,暗暗为他捏了把汗,将花堵在耳朵两侧不敢再听。
    舒刃温柔地摸了把怀颂领口的刺绣,看似欣赏,实则手上用力,努着嘴一把握住紧密的领衽,抬眸望他,“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从未见过姐姐如此阵仗的舒剑抓了把桌上的花生瓜子便落荒而逃,袖口被怀颂慌忙之间撕扯掉了一块也全然不顾。
    怀颂背后冷汗密布。
    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赔笑一声,旋即也想跟着迎亲队伍逃到府门口。
    “殿下跑什么呢?不是要听我叫您夫君吗?”舒刃挑眉扯回怀颂宽大的袍袖,“不听了?”
    怀颂不敢使力去挣,任由她将自己拖回屋中按在床栏上,以手臂压着他的锁骨处,紧接着嫣红的唇瓣就凑了上来,贴在他耳畔。
    “夫君啊,我们出发吧。”
    满心紧张的情况下听到这声软语,怀颂激动得浑身发麻,一度控制不住面上的情绪,连连点头,张嘴便咬了舌头。
    “抖(走),抖(走)……”
    照夜玉狮子身挂大红绸带,正站在迎亲的十里长街前,打着响鼻安静等候主人到来。
    怀颂与舒刃一同拜别了舒家夫妇,在二老惊惶不定的忙乱中抱着舒刃上了喜轿。
    皇族婚礼冗长复杂,饶是怀颂因着惦念舒刃身体,将仪式尽力缩减了大半,却仍是叫舒刃腰酸背痛地瘫倒在大红床榻上。
    “阿刃,”怀颂俯身脱下舒刃的鞋子,从脚踝处开始揉捏,抬头看她苍白脸色,“是我对不住你。”
    “夫君说这话是何意?”舒刃手肘撑在身后,半直起身体看他,诧异不已,“我并没……”
    “你叫我夫君呀~”怀颂抱着她的腿坐上了床榻,凑过来亲昵地碰碰舒刃的嘴唇,唇尖蹭上了艳红的口脂。
    舒刃笑得肚皮发酸,指尖拭去怀颂唇上的红色,眼眸弯弯,“当然了夫君,我叫夫君是因为夫君是我夫君。”
    一通夫君将怀颂美得找不到方向,躺在舒刃腿上噘嘴索吻。
    “夫君要我大着肚子俯身?”
    指指自己比婚期前几日又凸出一点的小腹,舒刃无辜地看他。
    怀颂一咕噜从床榻上翻身起来,像只狗儿一样坐在舒刃身前,探头去轻咬她的唇珠。
    屋中燃着香烛,混合着怀颂颈间的苏合香,舒刃半阖着眼皮迎上他的亲吻。
    外面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到门边轻轻叩叩门栓,复又走到离大门五步开外的地方,尖声轻唤,“太子殿下——要敬酒的——”
    怀颂无端被打断,脸色不是很好,唇周还漫着舒刃唇上的口脂,严肃的表情在这张花脸上顿时有些滑稽不已。
    “福总管,劳烦您亲自前来了,殿下马上就过去。”
    舒刃捏捏怀颂脸上的奶膘,昂头朝门外喊去。
    福总管受宠若惊地应了一声,顺从地候在门口。
    等得久了,舒刃也实在没有心情去穿着一身略紧的衣裙来等待怀颂归来,径自脱了衣裙扔在椅上,草草洗脸漱口便躺回榻上。
    直到深夜才听到怀颂杂乱的脚步声,在一众送他回来的人中清新脱俗地展现出来。
    太子殿下口中念念有词:“诸位,不能再喝了,瞧见前面那个大红房子没?”
    “那里头……有本王的老爱妻。”
    “再往前半步,就到了她的势力范围……嗝……”
    “你们离开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她很能杀人的。”
    周围人赔笑看着披着厚袄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瞅他们表演的舒刃,纷纷想将碰到怀颂的每一寸皮肤削了去,以此自证清白。
    舒刃接过醉醺醺的人,点头道谢,在所有人同情悲悯的目光中将人拖进屋中关上大门。
    送出去时候,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太子,怎的送回来的竟是个痴傻的醉汉。
    略为艰难地把怀颂脚上的鞋子扯了下来,却被床上的人一把攥住手腕,“呔!大胆!本王有夫人,你再碰本王一下,小心她弄死你。”
    舒刃有些哭笑不得,拽也拽不动,只能推着床栏,脚上用力将人踹到床榻里侧躺好。
    怀颂被踹得清醒了一点,迷蒙着眼睛去寻舒刃,直到搂在怀中才作罢。
    “殿下。”
    “叫我什么。”
    “夫君,你希望我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吧。”
    “你也那般重男轻女?”
    “胡说,生孩子太苦了,若是女孩,日后恐怕会同你一样辛苦。”
    怀颂的腰被圆鼓鼓的肚子贴上,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慢慢探手轻触一下舒刃的腹部,“小心些。”
    枕间传来啜泣声,怀颂瞬间醒了酒,惊讶地翻过身去查看舒刃的情绪,将人抱进怀中好生安慰。
    “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哭多了变猪。”
    舒刃回抱住他,闷声笑道,“谢谢你。”
    医我难疾。
    教我懂爱。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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