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戈青没敢告诉他们,最近以来自己其实一直都想回国。不是因为吃不了苦,而是她心里对之砚的担心。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应该尽快回去找到他。即使是虚惊一场,也比彼此错过要好。之砚会允许墨墨休学回B市,原因一定不简单。即使之砚还是和关婕在一起,如果他的身体出了问题,青青也要义无反顾的回去。
    青青打了航空公司的咨询电话,她还有半个月就要临盆了,按规定是不能坐飞机的。她只能在这里等待孩子的出生。
    十一月的蒙特利尔天寒地冻。青青还是每天坚持上班,这是她和老板的承诺。这天中午午休的时候,青青和同事一起下楼买快餐。吃完饭往公司的方向慢慢散步。此时马路对面一个年轻中国女孩走过。女孩黑色的长发披肩,上身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下面却是一条短裙,似乎是私立学校的校服裙子。青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侧颜有些熟悉。夏戈青想要走近些看清楚。女孩走的很快,青青需要过马路才能追上她。她丢下同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红绿灯前。路旁的积雪很高,即使她很小心,还是不停的打趔趄。青青也顾不上那么多,穿过马路飞快的走。离她还有六、七米的距离的时候,青青忍不住大喊。
    墨墨!青青走的太急,浑身大汗。
    路人纷纷回头,包括那女孩。转头的一瞬夏戈青才看清,那不是她想要找的人。
    对不起,认错人了。青青用英语道歉。失望的转身。却在一瞬间觉得一股热流冲出来。她的羊/水/破了。
    青青被同事七手八脚送到医院。她给父母打了电话,他们手忙脚乱的改签机票,现在是旺季,最快的航班也要后天才有空位。夏戈青被一个人留在了医院。生产的过程比她想象的还要艰辛,特别是看到别的孕妇都有全家人陪伴的时候,似乎阵痛更加无法忍受。
    护士们知道她是一个人分娩,对她格外照顾,但是疼痛还是需要自己担。在经历了六个多小时的阵痛后,她的儿子终于呱呱坠地。
    小宝宝虽然不足月,却已经有六磅重了,浑身通红,看得出来是个皮肤很白的孩子。
    护士把宝宝抱到精疲力尽的青青怀里。夏戈青低头看那红红的脸蛋,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紧闭着,看不出像谁,但是那张小脸是那么柔嫩,那么完美。青青一边哭一边笑,伸出一个手指,立刻被宝宝紧紧的攥住。她心里无声的呼喊:之砚,咱们有孩子了!
    俏丽的黑人护士知道青青没有人陪在身边。见她掉了眼泪,弯下腰,用大眼睛看着青青说:亲爱的,相信我,现在吃的一切苦都是值得的。你现在绝对不知道,一个孩子能给你带来多少快乐和安慰!说完,棕色的大眼睛里也满了泪水。青青含泪点头。
    深夜的病房里,一盏昏黄的灯光投射在角落里。病床上的之砚不停的无意识的辗转。他又一次梦见了青青。她躺在床上,大汗淋漓。长长的头发粘在脸颊上和额头上。她眼角挂着泪水,眼神里满是委屈悲伤。
    之砚,之砚
    她的手紧紧的攥住床单,把织物攥出了一个狰狞的螺旋,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之砚想过去拉她的手,却怎么也动不了。他恨极了自己这破败的身体,忍不住大喊:青青!
    哥哥,怎么了?墨墨站在病床前,摇动他的肩膀。
    猛的惊醒的之砚按着胸口喘粗气。墨墨离他很近,他能看到她五官的轮廓。他猛地抓住妹妹的手:墨墨,快!去青青父母家,她一定出事了!
    哥,你是做噩梦了。现在是半夜四点!墨墨仍是睡眼惺忪。
    之砚闻言陷回枕头里,喃喃的说:都怪我,把她一个人扔下了。墨墨,帮我去找她好不好?
    第76章
    墨墨和骆闻站在ICU的玻璃窗前。那一晚之砚央求墨墨去夏戈青的父母家。第二天墨墨一早就去了,徘徊到夜幕降临,房子里还是空无一人。回到医院,之砚当晚就发了高烧。此后墨墨又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之砚的感染时好时坏。他没有再提青青的事,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担心极了,后悔极了。
    今早持续高烧的他被再次送入ICU。墨墨把脸贴在玻璃上,用手指轻轻画圈,她已经要麻木了,每一次他被送进去,都可能再也出不来。他们无计可施,只能祈祷。
    远处走廊里,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子快步走来。那身型稍显臃肿,可是帽子下精致的脸那么熟悉。墨墨走了几步,渐渐看清了那脸,她顾不上是在医院里,飞跑起来。跑到近前,看着眼前头发凌乱,略微浮肿的人,墨墨伸出了双臂。
    青青姐!她几乎要冲过去。
    此时青青却侧身躲闪了一下。墨墨有些迟疑,她会不会因为生哥哥的气,而不愿意和自己亲近了。
    青青侧过身,小心的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一个小小的毛绒脑袋露出来。她身前斜挎着一个包袱一样的东西,能看到那小小的身体的轮廓,蜷缩在里面。
    墨墨吃惊的张大了嘴。此时骆闻也赶过来。
    青青小心的托着那小毛绒头说:墨墨,我回来了。她又转向骆闻:骆叔,你们给之砚找的脐带血,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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