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凝华一手撑着床铺,缓缓地睁开了双迷蒙的双眼,待看到了身侧的这人时,瞳孔却是骤然放大,坐起了身子后竟是下意识地往后边一缩,不过片刻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般,忙一把将他给推醒了去。
    “喂,你怎么会在这里?”昨晚他明明没有在这里,她不是正在喝酒么?什么时候来到床上的,嘶,该死,真是醉酒误事,她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以前她的酒量也不低,这次也太反常了,分明她没喝多少来着,结果却是……醉得不省人事了,看来下次还是必须得注意着点。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好歹我们也是夫妻,你这话可也太让人伤心了,我可是你夫君……”
    沈千澈笑吟吟地坐起了身子,正想朝着她靠过去,然而她却是一抬手,将那纤纤玉指横在了两人的中间,冷眸睨了他一眼。
    “站住,不许过来。”孔凝华冷哼一身,遂站起了身子径直走到了床沿,这一边走一边还拿冷眼横着他,似是在警告他不许靠近自己,直到下了床这才罢休。
    昨日发生了那等事,她猜想老夫人也定是不想跟自己一同用膳,于是便吩咐了人做了几样小菜送到了自己的房中,这时沈千澈早已离开。
    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她轻嘲地摇了摇头,一双漆黑的凤眸里隐约泛起了一抹苦涩,长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了那边的桌旁坐下,一手轻轻放在了桌上托起了自己的下巴。
    还以为有多在乎我呢,这不是又去找他娘了,之前老夫人她也没觉得讨厌,只是后来不想竟是产生了这样那样的隔阂,如此一来也只得愈走愈远了去。
    罢了,想的额再多也无用,还不如想想怎么处理学堂的事情的好,孔凝华摇头叹息了一阵,用膳之后便走出了相府。
    好在今日并未见到老夫人,也不知沈千澈到底是去了哪里,自从早上看见了之后便没了身影,该死的,这让他走,他还真走啊?
    一连走出了好长一段路,她这步伐均是极快,甚至连后边的千影跟着也略显吃力,最开始她也始终忍着并未说过什么,只是这后来看着夫人愈走愈快,终是忍不住问了声。
    “夫人,你这是在生相爷的气?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主要是老夫人……”他们怎么说也是母子,相爷夹在这其中也很是难做,但愿夫人别怪他的好。
    这段时日相爷为此花费的精力她也看在了眼里,她着实不想因为老夫人的事情让他们的感情受到影响,再说之前不也好好的么,这种事别将它放在心上即可。
    “生他的气做什么?我才懒得生气呢,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与我何干?我又不是神人,自然做不到任何人都喜欢我,无愧于心便好。”
    孔凝华淡淡地耸肩,轻笑着摆手道,在千影这话还未说完时便接了过去,遂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而大步朝前走着。
    不生气就好,千影唇角微扬,遂也加快了步伐跟上了前去,正朝着那边学堂走了过去。
    然而不想在这路上,竟是又遇上了昨日那人,起先她们并未注意到他的存在,是他讪笑着走上了前来朝着她们打了声招呼。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昨日才说有缘再会,如今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易牧笑吟吟地说着,轻摇折扇的模样看着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孔凝华抬眸看了过去,果真看到了笑得很是灿烂的他,一时只觉很是烦闷,这是阴魂不散还是怎的,怎么竟然来得这么的巧合。
    “呵呵,兴许是吧,怎么今日你也在这?”该不是这人真想为了刘府的那一位来的吧?想要跟自己套近乎,进而将那人救出来?想得倒是挺好的。
    “若说我是专程来这里等你的,你信不信?”易牧缓步走到了她的身侧,朝着她一阵挤眉弄眼,他那白皙的面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浑身都好似正散发着些浅浅的光华。
    话说得还真是动听呢,只可惜她并不吃这一套,孔凝华抿唇一笑,遂抬手轻轻将正靠过来的他推开了去,那双莹莹的美目里正泛起了股淡淡的疏离。
    “你觉得我可能会相信?易公子。”看他这样子也知道了自己是谁,她也懒得在这里打什么哑谜,干脆直接进入正题,省得多费些口舌,那样只会将这本来很是简单的事情弄得更为烦躁。
    易公子?易牧不禁挑了挑眉,唇角勾起的清浅笑意在这一瞬间微微僵了僵,遂轻轻合上了手中的折扇,拱手朝着她行了个礼道。
    “果然不愧是相爷夫人,这么快就将在下的底细给查清楚了,果真让在下佩服得紧。”
    昨日看着她那样,他还以为她并不认识自己,但现在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位传闻中的相爷夫人,看来她当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易公子如此出色,岂有不知你的道理?再者,我夫君如今已经不是丞相了,你也不必称呼我为相爷夫人。”
    孔凝华淡淡地摆了摆手道,接着便大步正朝着前方走了过去,本以为这人不会跟上来,谁知他竟是一个箭步又走到了自己的身侧,那折扇啪的一声又扇了去,唇角亦是勾起了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不称呼相爷夫人……夫人不大好用,不如还是唤你一声姑娘吧?”易牧笑吟吟地说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精光乍现的。
    姑娘?好歹她也是成了亲的人,用这个总归是不大适合的吧?孔凝华如此想着,然也不过是不悦地微微眯起了双凤眸,倒也没说什么。
    这路本也不远,没过多久便快要走到了学堂的地方,可那易牧却是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仍是紧跟在了她的身侧。
    “我快到了,公子这是要去哪?不如还是……”这时她正想说既然她都要到了,还是就此分开的好,结果谁知自己这话还没说完,他便将话给接了过去,倒是一点也没有跟她客气。
    “这几日京城里因为那学堂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好不容易跟姑娘一并来到了这,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如何?在下也想看看姑娘建立的学堂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
    易牧拱手沉声说着,那双正泛着些精锐光芒的双眼正紧盯着她,满脸期冀的模样看得她心底升起了一阵无奈。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还能拒绝么?孔凝华无奈地想着,看他这样子如果自己拒绝的话,怕是会说出更多那些话来,于是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公子能去,是我们的荣幸,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公子大可以提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建立学堂,自然会有很多没考虑到的,不大周到的地方。”
    客套的话还是必要的,只见她笑吟吟地也朝着他微微拱手,说得很是官方。
    闻言,易牧眸光一闪,正想张口说些什么,却是又见着学堂的位置已经到了,于是便轻咳了声,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遂与她一同走了进去。
    正走在前方的孔凝华缓步走着,不过这走时还不时转头看向易牧所在的方向,这心间对他还是有点提防。
    怎么说这人也是那刘府公子的好友,如今刻意来接近自己,若说这其中没什么端倪,她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只是不知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如果他这次来真敢对孩子们做些什么,亦或者用什么来威胁自己的话,她说什么也不会忍着。
    “还真是没想到,姑娘竟如此有善心,听闻这里的孩子们都是那禅意寺周围逃出来的?他们曾经在京城里流浪了好些时日,也从未有人管过什么,唯独姑娘不同。”
    愈发往里走了进去后便听到了些朗朗的读书声,易牧眉梢轻挑,不禁合上了折扇,拍手赞叹地道。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孔凝华微微抿唇,转头瞥了他一眼,看他这神情没任何的异样,悬着的心便稍微放下了些,轻轻摇头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能帮到他们,我也很高兴。”
    看着孩子们无家可归,甚至三顿饭也不能吃饱,她总不能什么也不管吧?再者这事对她来说又不是不能做到,能帮到的,她自然不会吝啬。
    怎么这相爷夫人跟传闻中的有点不大一样?易牧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快速地闪过了抹探究的暗芒,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那眉头却是皱得微紧了些。
    “姐姐来了?这是……”这课刚结束,鑫儿等孩子们便跑到了院子里来玩闹,看到了这边的三人便忙小跑了过来,但在看到易牧时那笑嘻嘻的脸却是垮了下来。
    “怎么,哥哥长得很吓人么?”易牧轻笑着弯下了腰去,正想跟那最前方的小孩子打声招呼,谁知那人却好似很怕自己的样子,忙跑到了孔凝华的身后去躲着。
    如此一来手上扑了个空的他面色也略微有点僵硬了起来,只见他微微顿了顿,这才讪讪地收回了手,面上重新挂起了抹盈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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