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岚乌溜溜的眼看着他,心想自从这次她从南渚回来,爷爷似乎变得不一样,对她比以前更亲密,有时候像个小孩儿。
    山桁挠了挠自己花白的发,拄着拐杖在房间里晃了几圈,嘀咕道:“爷爷小时候调皮,那时藏书阁不让随便进人,我就偷着摸着进去,想偷点什么出来和兄弟们显摆,偷什么都显眼,最后看了半天,偷了一封信出来。”
    “那会儿就破破烂烂的,可不是我弄坏的!”
    山岚 :“...爷爷拿给我看看。”
    山桁企图为自己辩解:“后来爷爷当上家主,特地找人去修复了,但是呢……咳,有部分损坏太严重,复原不了,只有一半能看。”
    山岚静静地看着他。
    山桁:“......”
    “爷爷去拿就是了!”
    山桁一直遭不住山岚这么看他,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干干净净的,直看得他心虚,那会儿小丫头一边练刀一边哭,他都狠心没看,一看就要心软。
    山桁嘀嘀咕咕的,钻进房间去找,翻了个底朝天,等山岚吃完饭回来总算找出来了,找得老头子一身汗。
    “回头要是再坏可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山桁把手札一放,进屋躲着去了。
    桌上静静躺着一本小册子,底下是一封信。
    泛黄的纸张干巴巴的,写满岁月的痕迹。
    山岚拿起小册子看了一眼,这是后来誊抄的部分,待看清内容,她松了口气,是出海的部分,地名和更时她看不明白,这些盛霈懂。
    下面的信是原稿。
    如山桁所说,有部分模糊了内容,看不清了。
    山岚抿了抿唇,收起小册子和信封,现在科技水平不一样了,或许能修复好,改日她去一趟修复所。
    .
    山岚回到院里已近晚上十点。
    她想拿手机拍照才想起来没电了,又花了点儿时间充电,屏幕刚亮,信息又弹了满屏,一看都是盛霈。
    -晚饭。
    -[图片]
    -晚上心情好,喝了点儿酒。
    -小尼姑,你说说都知道什么了?
    -又不理我?
    -行,不理我就不理我。
    隔了一小时,他继续发。
    -晚上住酒店,明儿回船上了。
    -海上没信号你知道吧?再找我可就没人了。
    -?
    -我说你这小尼姑,是不是故意气我?
    似乎想表达自己的生气,盛霈连着发了几个气鼓鼓的小猫咪不理人表情包,最后一张脸上写着三个大字:自闭了。
    山岚从头翻到尾,抿唇笑了一下。
    想起正事,她简单回了两句,将册子上记载的内容拍下来发给盛霈,一个字一个字打:[手机放着充电,我去洗澡。]
    盛霈不知道在做什么,暂时没回复。
    山岚等了五分钟,上楼进了浴室。
    南渚酒店,健身房。
    男人神色淡淡,戴着耳机在跑步机上,眼神望着南渚沉沉的夜色,对旁人的交谈声充耳不闻。
    晶亮的汗水覆满薄薄的胸膛,动作起伏间,劲瘦的腰腹起伏,往下是线条流畅的两条长腿。其中最惹眼的,还是他的容貌。
    不远处有人正在议论——
    “这种身材和那种健壮的肌肉男不一样,他身上的肌肉是流动的,穿上衣服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这长相,可以当男模去了。”
    “寸头还能这么帅,又痞又酷,绝了。”
    “又痞又酷”本人正在生闷气,那没良心的女人,他才走了不到一晚上就不搭理他了,总不能后悔要把他甩了吧?
    盛霈一滞,也不想跑步了。
    只想给她打电话。
    他微喘了口气,从跑步机上下来,拿毛巾随后擦了擦颈间的汗,带着一群人的视线快速离开了健身房。
    等到了电梯拿出手机一瞧。
    她回复了。
    盛霈翘起唇,原来是手机没电了,回家饭都没吃就去给他找手札,刚充上电就给他拍照,这是想他想得不行了。
    这么一会儿工夫,盛霈眉梢眼角都挂了笑意。
    回到房间,徐玉樵正在拆刚到的外卖,瞥了眼盛霈的神色,纳闷:“遇见什么好事了?刚刚还臭着张脸,不就去了趟健身房吗。”
    盛霈眉峰微扬:“洗完澡陪你吃点儿。对了,明早你将全国发行的报纸都买一份回来,一份都别漏。”
    徐玉樵一口应下:“行!”
    盛霈想着山岚忙了一整天都没好好休息,他也不惦记着打电话了,让她早点休息,他就委屈一点儿,和徐玉樵喝点酒,准备迎接没有她的第一天。
    .
    翌日清晨。
    迎来没有山岚的第一天。
    盛霈陷在被子里,还没睁眼,被徐玉樵的嚷嚷声吵醒:“二哥,报纸都买回来了,我给你丢这儿了。”
    盛霈:“!”
    第40章 傻子   [在想你。]
    房间内, 徐玉樵一脸古怪。
    床上、地上铺满报纸,乌泱泱地热闹的很,看盛霈这神色和架势不像是翻报纸, 倒像是在点钞。
    他听耳边噼里啪啦一阵响,时不时脸上还飘来一张报纸, 纳闷地问:“二哥, 你都要把报纸翻烂了, 找什么呢?”
    盛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把这些报纸都翻了个遍, 硬是没找到半点和山岚有关的新闻,更别说登报解除婚约了。
    难不成只在洛京本地的报纸登?
    盛霈盯着一地的报纸看了片刻,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傻,去问问不就行了, 非得一份份去翻,话虽这么说, 身体却很诚实地拨通了洛京的电话。
    “帮我个忙。”盛霈开门见山, “发一份今天在洛京发行的报纸的扫描件给我,回去请你吃饭,挂了。”
    那头:“?”
    谁啊这是?
    盛霈打完电话,又陷入纠结。
    找招儿问呢,就显得他特别着急,沉不住气, 找山家其他人问,他认得的人又不多,想来想去居然只能找山崇问。
    “小樵, 问你件事儿。”
    盛霈忽而抬头,盯着徐玉樵问。
    徐玉樵:“什么事?”
    盛霈沉默半晌,说:“如果你有急事, 但只能找你的情敌问,这事你是问还是不问?或是等一段时间。”
    徐玉樵郁闷道:“你想问山老师的事,不知道找谁问,只能找师兄?一段时间是多久,十分钟?”
    盛霈:“......?”
    这么明显?
    徐玉樵真诚建议:“二哥,你从昨晚开始就不对劲了,情绪多变,还急冲冲的,也不知道急什么。要我说,你先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
    盛霈把被子一掀,进浴室洗澡去了。
    冷水兜头而下,盛霈不可抑制地想起他的招儿。
    山岚达成所愿,这几日或许心情不错。
    但她依旧会每日去练刀,结束处理今日要忙的事,从这头走到那头,直到走过整座山家宅院。
    她从早忙到晚,当上家主之后或许会更忙。
    盛霈见过山岚忙碌的一天,她做事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处理好每一个细节,从不给人添麻烦,只是她不怎么笑。
    在山家的山岚,每个人都对她有寄托。
    上至山桁,下至那么小的孩子。
    盛霈想看到她笑。
    想看她自由、不被束缚的模样。
    水滴滑过男人的眉骨,顺着凌厉的棱角往下。
    盛霈喉结滚动,心头的躁动慢慢消减,他知道自己在躁动些什么,忽然的分离让他不安于留在南渚,想回到她身边去。
    他太心急了。
    盛霈轻舒一口气,放缓紧绷的神经。
    半小时后,浴室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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