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着想的萧宁,还是得体恤一番孔柔一番慈母心。
    “为何要放一放?”孔柔觉得萧宁肯定有什么事,立刻追问。
    萧宁理所当然地答道:“因为我还小。”
    成功噎住孔柔,孔柔......
    不错,因萧宁太能干,孔柔总是不自觉地忘记眼前的萧宁还小,这还没及笄呢。
    原本该是及笄后再成婚,突然那么急,也是钦天监看好的日子,道是这么一个日子,百年难得一遇,萧宁和程永宜在这个日子成婚,定能百年好合,夫妻和睦。
    这才算是说服了萧谌同意按这时间安排成婚。
    萧谌和孔柔都点头了,卢氏想得就更直接了,反正婚事总是要成的,宜早不宜迟。总归不管是什么时候成亲,萧宁也不是任人摆布的那一位,怎么养护身子,卢氏知萧宁有数。
    成了亲,倒是可以趁早绝了旁人的心,甚好!
    孔柔瞪了萧宁一眼,萧宁讨好地冲孔柔一笑,连忙地抱住孔柔的胳膊,“阿娘,我难道很老?”
    “在我面前说老,我看你是找打。”孔柔戳了萧宁的脑门,萧宁重重地摇晃起来,“倒了,倒了。”
    这作怪的样儿,逗得孔柔笑出声了。
    随后孔柔又板起一张脸,冲萧宁道:“莫怕。这么多难关你都过来了,将来也不必担心。”
    握紧萧宁的手,孔柔也不确定萧宁会不会害怕成亲这事。
    可是,刀山火海萧宁都过来了,孔柔相信不管发生任何事,萧宁都一定可以挺过来,走下去。
    “我不怕。就算我做得再怎么不好,后头不是还有你们在?有阿爹阿娘为我撑腰,我有什么好怕的?”萧宁确实不怎么担心。毕竟她是太女,成了亲和现在并无区别,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也曾经熟悉的人。
    孔柔细细打量萧宁,确定萧宁并不是在玩笑,而是真真切切,确实没有为此事操心的样儿,算是松了一口气。
    “旁的事也不用我教你了?”孔柔看萧宁提起婚事,完全没有半点羞涩的样儿,不太确定的问?
    “还有什么要教的?”萧宁装傻地问,眨着眼睛望着孔柔,孔柔也看着她,这么大眼瞪小眼。好吧,孔柔想了想萧宁成婚,都商量好的,先不圆房,床第之事她是现在教,还是以后再教?
    有些拿不准,好在萧宁也不是这就要成亲,跟萧谌商量之后再定也不迟。
    孔柔一想,立刻答道:“暂时没有。等我想到再跟你说。”
    这么直接,萧宁就算有心想听听孔柔怎么说话,终还是没这个机会。
    话题就此终结。孔柔立刻带着萧宁去向卢氏请安,卢氏见着萧宁也无二话,只叮嘱一句道:“成了亲,你依然是你。以你自身为重,男人,不过如此。我们萧家女不负于人,也不会任人欺负。”
    不过如此什么的,落在萧钤耳朵,引得萧钤一眼看向卢氏:夫人,你这样说话,往后我很难见人。
    卢氏给了他一记眼神:都是自己人,谁敢管我们夫妻的事?
    再者,她也没说错什么,男人确实不过如此。说错了?
    萧钤面对不善的卢氏,敢说自家夫人说错了?
    他要是敢说一句错了,接下来迎接他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惨字。
    作为一个求生欲极强的人,断然不可能把自己置身于险地,最后落得一个失了夫人之心,也让自己颜面无存的境地。
    是以,萧钤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至于萧宁低头一笑的动作,啊,那笑的人肯定不会是他,他很清楚!
    第194章 太卿可参政
    装糊涂不肯醒的人,任谁再费尽心思地喊,终也只是徒劳,于事无补。
    萧宁来此又不是为了看萧钤笑话,低头一笑是因为实在忍不住,真不是故意要笑萧钤的。
    卢氏御夫有道,这本事谁人不是望尘莫及,萧宁看着萧钤,却也同样在想,若不是萧钤听卢氏的,听儿子的,早不知要闹出多少事。
    怕老婆对很多人来说其实算是一件好事,只是这世上的人都以为惧内的男人不过如是。
    然真正心胸开阔,能有一番大成就的人,从不避讳向天下人承认他怕老婆。
    所谓怕,何尝不是敬,也是爱。若不是爱到极致,又怎么会处处退让?
    萧钤显然也是早就摆正好心态,压根不在意卢氏把他吃得死死这事。
    “记下了?”卢氏与萧钤眼神交流,结果发现萧宁并无反应,立刻追问一句。
    萧宁重重地点头道:“记下了。”
    她虽然知道长辈们怕她突然犯糊涂,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最后失了心智。然而她更清楚自己的事儿,她真不是他们以为的单纯的女郎,她可是见过无数陷于情爱毁了自己的人。
    她很清楚地知道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心若是在你身上,自然你说什么是什么;反过来,若是一个人心里没有了你,任你再如何为他抠心挖胆,终是无用。
    萧宁对于男人的事并不热衷,也不乐意花心思去哄一个男人。
    比起费这个心,萧宁更乐意多做些实事,难道那不比任何事都要有意义得多?
    卢氏观萧宁的神色认真,并不像是听不进的样儿,考虑更多的其实还是,她要好好地养身体,争取活得长一些,再长一些,最好能够在将来萧宁或许可能犯糊涂的时候点醒她一番。
    对,就是要活得长一些,长到看到萧宁登上帝位,她才真正可以死而无患。
    ***
    九月初八,宜嫁娶。
    长安城内张灯结彩,天下皆知大昌太女萧宁大婚,举朝同欢,共庆之。
    萧宁与程永宜皆是身着一身黑色金边的礼服,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走向含元殿。
    宫墙之内,皆是黑衣玄甲,含元殿内文武百官,皆以分列,目光落在萧宁和程永宜身上,望着他们走入,而作为皇帝的萧谌,同样也是感慨万千。
    他们萧家走到今天不容易,萧宁就更不容易了。
    那么多年以来,如果不是萧宁谨慎小心,步步为营,早不知被那群居心叵测的人如何逼迫至死。
    好在,他自小就知道,女郎家家的最是不容易,宁可让别人吃尽了亏,也断然不能让自己吃亏。
    萧宁做得很好,处处压着那群想对付她的人,更向天下人展示,她绝不比任何男人差,甚至她可以做得比男人更好。
    如今,天下纵然再想拉萧宁下马的人,也不得不认了一句,萧宁可担大承,太女之位,她坐得名正言顺。
    任何人,任何想拉萧宁下马的人,现在所盼的也不过是萧宁可以犯错,万无法再揪着萧宁从前、现下而道萧宁的不是。
    萧谌想啊,成亲是萧宁必须要经历的人生历程,不管任何人,想用任何办法让萧宁下马,都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包括这场婚事。
    可是,一但萧宁成了亲,便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更能让一些心思各异的人死了往萧宁身边塞人,让枕边人捅上萧宁一刀的心思。
    程永宜,萧谌满意于他的无父无母,没有家族拖累这一层,更喜于他的聪明才智,禀性纯良。
    对于天下人而言,以为程永宜不过是一个乞丐出身,萧宁配他是有多委屈。然对萧宁而言,她是太女,将来更会是皇帝,天下至尊,任何人配萧宁都是高攀。
    选择程永宜,一则无须考虑程永宜有任何亲眷,孑然一身的人,能为萧宁省去许多麻烦;二则,大昌眼下有意扶寒门,一个程永宜为太卿,将来为皇后,这就是向天下人昭示,他们大昌取才不问门第,只论才干,真真切切。
    寒门,世族。世族若是拧成了一股绳,掣肘朝廷,欲破此局当如何?便只有一个办法,扶持寒门,让他们一点一点地占据朝堂更多的位置,让世族知道,朝廷命官,他们若是不想当,不想用心当,多了去的人欲取而代之。
    世族再想把控朝堂,绝无可能。
    反过来,若是萧宁从世族中选一个人,与之而来的算计会有多少。
    一个太卿身后靠着世族,若这个人心思重,与之而来的便是无数的算计。
    朝廷上萧宁已然够累,若是回到宫中连一个放松的人都没有,这一生如此漫长,萧宁的未来怎么过?
    是,程永宜或许也会有算计。
    但,程永宜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萧谌和萧宁给的,他很清楚的知道一点,萧谌和萧宁才是他坚实的后盾,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利益一致这一点,何其难得。
    至少在前期任何人都休想坏萧宁和程永宜的关系,往后,随时间流逝,大昌朝越发稳定,便无须再考虑太多。萧宁的位子越稳,支持的人越多,再想动萧宁越难。
    程永宜若能保持此初心,往后未必不会是萧宁的助力。
    萧谌考虑得长远,亦愿意给程永宜机会。如果将来有一天,程永宜当真不识趣,那时,萧宁有后,他还重要吗?
    为人父,为帝王,萧谌都绝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及萧宁。他不想随便杀人,但如果有一天程永宜当真损及萧宁,萧谌会第一个动手,毫不犹豫!
    “拜!”萧谌身侧是孔柔,孔柔眼眶泛红地望着萧宁,旁边的萧颖小声地提醒,“皇后莫急,殿下纵然成婚也在宫里,日日可见。与往日并无不同。”
    是啊,她心酸萧宁出嫁有个啥?
    萧宁就算嫁了,还不是一样在宫里,一样在她跟前。
    额,哭嫁什么的,那跟萧宁有个半毛钱关系?
    孔柔赶紧把泪拭过,堆着笑容看着萧宁和程永宜,受下他们一拜。
    随着司仪喊着礼成,萧宁与程永宜回身迎对文武百官,听着他们作揖高贺,“贺太女、太卿大婚,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萧宁和程永宜亦朝他们还以一揖,“谢诸位。”
    落落大方的两人,面上挂着笑容不假,可除了笑容外,却没有再多的其他。
    程永宜不由地捏了捏手心,都是汗。好在礼成亦无差池,没丢萧宁的脸。
    想到这儿,不留痕迹地扫过萧宁一眼,萧宁亦看向他,朝他一笑,程永宜......
    真好!
    礼成后,满朝文武大臣都为这盛大的婚礼,普天同庆的喜事而高兴,含元殿内设宴,如今这场婚宴也没有那新娘子安居新房的规矩,毕竟新娘可是太女,这成亲,真要说起来,该是太女纳太卿。
    娶与嫁,都不合适用。
    萧宁和程永宜礼成之后,居于上座,对于上来敬酒的人,程永宜自觉地想为萧宁挡酒,可惜他还没动,萧宁朝一旁的人吩咐道:“你们自喝酒,我们喝水。”
    孔义是第一个上来敬酒的人,闻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质问萧宁道:“殿下,不待这样的。”
    萧宁一眼瞥过他,浑不在意地道:“有何不可?我未及笄,太卿未及冠,何以饮酒伤身?”
    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她反正肯定是不会喝,程永宜也还小,没满十八呢,怎么能喝酒,万一把人喝残了,还不是萧宁吃亏?
    为此,萧宁没有一丝犹豫,果断地选择拒绝,顺便帮程永宜拒绝。
    “今日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孔义傻眼了,大喜的日子,推酒如萧宁一般理直气壮的,萧宁独一份。
    “大喜之日就该喝酒?从前的规矩我管不着,在我这儿,就得听我的规矩。”萧宁那叫一个霸气,对啊,她改的规矩还少了,谁还敢一直跟她说规矩?在萧宁这儿,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况且,你倒是积极。”萧宁的视线落在孔义的身后,后头有什么人,孔义知道吗?
    就算之前不知道,萧宁都这个样了,他还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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