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赫提气轻身飞掠到杨晏清身边站定,叹了口气就开始劝:“九鼎塔内机关重重……”
    “你不是已经让暗一找到当年修建九鼎塔的后人,拓来九鼎塔的机关图了?”杨晏清抱着琴站起来,扬了扬下巴笑道,“别废话,快走。顺完东西回来早点睡觉。”
    “嘶……”萧景赫觉得自从那日谈话之后,杨晏清的性子是越来越压不住了。说一不二还带点子任性,半夜踢他要吃小兔子这种事搁从前哪里是帝师大人能做出来的事,现在的杨晏清不光能做得出来,还开始蹲在厨房黏着萧景赫做小兔子。
    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仗着自己功夫好直接伸手去拿笼屉里还没出锅的小兔子,手上烫出来的红痕一晚上都没消下去,心疼得萧景赫在里面都几次惦记着吹吹,差点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被再次踢下床。
    九鼎塔并不在周国的皇宫大内,而是在偏西面的一处重重把守的庄园中间,七层的雄伟高塔堪称周国境内最惹眼也是最标志性的建筑物。高塔的四个角各起了一方哨台,尖锐的利器隐没在黑暗中。
    萧景赫要拿到的靖北王战刀被放在第六层,这就意味着他们两人不仅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九鼎塔,还要一直上到至少六层才可以。
    “这防守有点意思……”杨晏清和萧景赫藏身在枝叶繁茂的树上,轻轻拨开树叶看向下方火把通明的庄子。
    五步一哨,十步一防,来往的守卫巡逻的路线几乎只有重叠没有遗漏,不难看出周国上下对九鼎塔的看重实属非常。
    “若是按照王爷的说法,等到大庆收服周国,再来九鼎塔里面取不就是了?何必这时候费这种功夫?”杨晏清小心眼的还记着萧景赫对他的“说教”,得着机会就要刺他两句。
    萧景赫凑过去亲了一口杨晏清的侧脸,忍不住压低声音轻笑道:“是你那宝贝学生不想让六层的其他东西被周国鱼死网破公之于众,主动来和我做交易,我帮他毁了那些秘密,他放我和王妃双宿双飞~”
    “好啊,你们两个姓萧的在我的眼皮子地下暗度陈仓,私自交易?”杨晏清狠狠拧了一把萧景赫腰上的软肉,他的手劲本来就不小,这一拧八成红了一大片,“欺负我这个外姓人?”
    萧景赫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咬着牙将杨晏清的手包起来凑到唇边又亲了一口:“我也可以随先生姓,就是不知道杨家要我不要?”
    杨晏清上下打量了一番萧景赫,轻哼一声:“姿容尚可,勉强还行吧。”
    莫说嘴角,萧景赫就连眼角都带着浓郁的爱意,这些日子实在是他最快活的日子,也能感觉得到杨晏清真的在努力放下心中的执念与牵挂,真正跨出了画地为牢的自我束缚,打开心门朝着他走过来。
    努力克制自己将眼神投向下方巡逻的官兵,萧景赫道:“这庄子上空几乎被暗弩锁定,之前我来暗探的时候便被拦在了山庄之外,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的确难以悄无声息地潜入,先生的轻功步伐应当远胜于我,可有办法?”
    杨晏清顺着萧景赫示意的方向看到了四个哨台上静静蛰伏的士兵,想了想:懶箙“若我能解决一个方向的巡逻守卫……”
    “足以。”萧景赫接话道。
    杨晏清将身后背负的玉琴翻到身前,说话间手指上已经戴好金属护甲,杨晏清一手按住琴弦,眯着眼盯着下方巡逻的守卫,在守卫行进到树下的一瞬间,一手在琴头根部轻轻拨弄几下,几声沉闷的笃响,音刃无声地划破夜空割断了这一队七个巡逻守卫的喉咙。
    尸体倒下的一瞬间,一道迅捷的身影飞掠而出,一眨眼便没入到黑暗中消失不见。
    杨晏清跳下树快速将尸体藏到树丛里,在直起腰的时候抽动了一下嘴角——这种杀人藏尸的活计,他有朝一日居然也被带着干了起来。
    总感觉底线在被某个男人带领着一步步刷新,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
    这地方不能逗留,杨晏清抬眸看到那哨台上轻微的响动之后,抬手拉住树枝脚上借力十分信任自然地飞掠到哨台上无声落进了男人张开的双臂中。
    “还玩?起来!”
    弩座旁还半坐着一个被萧景赫扭断脖子的守卫,杨晏清被人抱着箍在怀里,没法动弹,用额头戳着萧景赫的额头低声威胁:“再不放开我捶你了。”
    “别,先生的脑袋比我好使多了,但我头结实,万一给先生锤迷糊了这可怎么办?”萧景赫又偷了一个吻,松开双臂让杨晏清压低身子起来,摩擦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又默念了几遍前几日才新背的心经。
    “脑袋坏了我就天天吃饱了睡,反正又不是没人养我。”杨晏清没有露头,而是从哨台栏杆的缝隙看下去,哨台的高度恰好对应着九鼎塔五楼的窗户,距离很远,一个人的轻功根本无法直接从哨台飞掠靠近塔身,想必当时建立哨台之时也已经考虑过有人潜入的可能,“距离有些不好办。”
    “那可不行,先生只能给我养。”萧景赫不满道。
    他上来得早,已经将情况看过一遍,从怀里掏出一个绳索飞爪在杨晏清面前晃了晃:“踩过点的好处~”
    杨晏清又转头看了眼距离和塔身外部的建筑情况,摇头:“就算从你能飞过去的最远距离开始投掷,绳索势必会有很长一截在外,但是你看那九鼎塔的外部,没有凸起的栏杆,光滑无比,况且飞爪一旦打滑下落,动静势必会引来守卫。”
    这种守卫森严的地方,一旦被发现潜入,可以启动的机关只可能比看上去的要多得多。
    “不是我,是你。”萧景赫将绳索飞爪塞进杨晏清手中。
    杨晏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蹙眉想了想,又大概预估了一下距离,点了点头:“可以。”
    黑夜中,矫健的男人先一步飞掠而出杨晏清紧随其后,在力竭之时萧景赫抬手向上托了一把杨晏清,杨晏清借力再次轻身上前,半空中旋身朝着下坠的萧景赫甩出绳索飞爪,转头直接上前飞身扒住了九鼎塔外围光滑的琉璃壁,下盘稳住双手拽着腰间缠住的绳索将萧景赫拉了上来。
    萧景赫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心意相通的默契,没忍住又凑过去翻身融入九鼎塔的阴影中将人按在柱子上轻吻杨晏清的唇瓣,直亲得杨晏清的脖颈间染上一片胭脂色。
    “宝贝儿真棒!”萧景赫哑着声音,眼中闪烁着餍足的光。
    杨晏清不想和这个总要凑上来贴住的男人说话,将腰间的绳索解开没好气地摔进萧景赫怀里。
    萧景赫收起绳索飞爪准备回去挂在内室的墙上日日看两眼,夜夜品滋味,见杨晏清从窗户翻进去才跟在身后也消失在窗边。
    ***
    一片寂静的黑暗的国师殿里并没有窗户,也没有蜡烛,槐虞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整个冰冷又压抑的殿内只有他胸口微弱的起伏的响动。
    “嘀嗒。”
    槐虞耳中听得一声钢珠落下砸在托盘里的声音。
    他缓缓坐起身来,用来覆目的黑纱自脸上滑落,那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光滑又诡异的凹陷,就像是从未有过眼珠的存在,这让这个原本看上去隽秀的男人顿时变得阴森可怖,宛若黑夜里狰狞而出的兽。
    他慢吞吞地走到那刻着九鼎塔机关图的桌案前,伸手摩挲着上面深浅不一的刻痕,在指腹摸到一处圆形凸起的球形时轻轻按了下去。
    槐虞抬手轻轻触碰着眼眶处光滑细腻的肌肤,低低的笑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来得好快啊……真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槐虞便当倒计时——
    整本里面唯一一个敢在杨晏清痛点上疯狂蹦迪精准狙击的人,啧
    第99章 机关【二更】
    萧景赫从怀中取出机关图, 他们所在乃是五层,九鼎塔内不设楼梯,只有找到机关才能进入其他层, 而若是有人想从九鼎塔外围翻身而上,外围那层包裹在木材上光可鉴人的琉璃壁只会让夜探之人摔成一摊血肉模糊的肉饼。
    设计之人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不可谓不毒。
    九鼎塔内没有光亮,杨晏清从怀中取出一枚锦囊丢给身后的萧景赫, 萧景赫拆开来从一堆布条里面扒拉出了一颗夜明珠, 摸了摸下巴问道:“这不是从咱们帐子里抠下来的吧?”
    杨晏清:“……闭嘴。”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 萧景赫仔细比对着墙面与机关图,杨晏清却轻手轻脚地靠近中心处间隔很宽的几个供台, 供台的周围都放置着极细极密的悬丝, 木质的台面上刻着凹痕, 站在最靠边的那个供台不远处, 杨晏清已经从空气中细微的灯油味闻到了凹槽中是什么液体。
    夜明珠的光亮并没有太过霸道, 能看清的距离也很有限,杨晏清在那供台上扫过一眼, 看到上面的名字赫然写着周国上一任皇帝,也就是周蓁蓁父皇的名讳,思忖着这其中放的约莫应该是周国历任皇帝的生平记录, 亦或者是周国皇室的秘辛丑事,所以才会用这般的方法保存,若是有不知晓机关的人靠近,那供台应当会立刻下沉,任由四周凹槽中的灯油浸湿书册, 焚毁殆尽。
    但如果五层已经是周国皇室的秘密, 在往上的六七层又会是些什么东西?
    萧景赫此时却已经用匕首顺着窗户缝撬开一处死死封闭的窗户, 几下用力之后窗户离槽,用脚接住窗户轻轻靠放在墙边,萧景赫对着靠近过来的杨晏清点点头,抓住窗棂用力一撑翻身先行进了密道。
    这入口做到的着实精巧,翻过那窗棂顺着管道滑行不到几个呼吸萧景赫便轻巧落地,堵在出口用龙爪试探了周围没有触发机关才让管道内的杨晏清出来。
    这里便是得到消息存放战刀的六层,可放眼望去不仅没有战刀的痕迹,整个楼层还空空荡荡,没有供台,没有悬索机关,更没有萧允想要损毁的大庆官员以及皇室的秘辛。
    “不可能空着一层,找找看机关。”杨晏清道。
    萧景赫手中的机关图只画到了第五层,九鼎塔再往上,修葺的工匠当年根本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甚至传闻中有言之后参与修葺的都是周国的内廷太监,自小入宫与外界断绝一切关系,长大之后确认忠心耿耿才会被允许继续修葺九鼎塔。
    九鼎塔六七层藏着的东西一直是谜团,要不是周帝在连家献上心腹大患靖北王的战刀一时欣喜当朝说出要将其收于九鼎塔六层,也不会有这消息传出。
    杨晏清从腰带中摸出一颗小石子,摈住呼吸往屋中心一掷,侧耳倾听发现那小石子骨碌碌滚到正中心不动,眉梢一动,又摸出一颗用手指用力弹出打在对面的柱子,小石子从另一个方向掉落在地面上,却仍旧骨碌碌顺着地面坡度滚到了屋子正中心。
    萧景赫眯起眼。
    这房间的地面不平,中间一定有凹陷。要么是藏着通道,要么是藏着机关。
    萧景赫正要靠墙摩挲过去,却被杨晏清拦住。
    九鼎塔层高威仪,如今二人身处六层,只要不触发大型机关,里面的细微响动外面的守卫根本无从发现。
    杨晏清盘膝坐下,身后的玉琴置于膝上,轻声道:“我赌这一层与楼下一样定有丝线悬于机关表层,那些钢丝机关若是我定然会藏在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再淬以见血封喉的剧毒。”
    说罢,杨晏清戴着护甲的手指拨动琴弦,随着一声声的拨弦响动,一道道音刃朝着这层空荡荡的塔身内部四面八方横扫而去,目的不是伤人更非破坏柱体,杨晏清拨弦的力道并不重,灌注的内力也没有太过刚劲。
    只听得一声几不可闻的钢丝断裂声从东西两边同时响起,正中央忽然旋开一个圆形的机关口,木质的供台缓缓升起,供台的上方被红色的丝绸盖着一方长刀模样的条状物,机关停下之后便静静躺在屋子正中央的供台之上。
    萧景赫思忖了一瞬,颠了颠有些重量的绳索飞爪,在手中晃了几圈后凭借着飞爪的惯性将飞爪掷了出去精准地缠绕在那包裹着红色绸布的条状物上!
    手上用力一拉,那沉重的条状物在被绳索带起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红色的绸布被扬起的风掀开,闪动着暗沉冷厉煞气的战刀下一个眨眼便握在了萧景赫的手中。
    还未等两人细看战刀,中间那供台失去了战刀重量的按压,供台四周的木板咔哒一声陡然掉落朝着四面八方射出无数根细如牛毛的毒针来!
    “退后!”
    萧景赫手中的长刀转出密不透风的刀花,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本就站的距离通向五楼管道的机关口不远,杨晏清一把拽住挡着身后暗针的萧景赫纵身钻进了那来时的管道之中。
    外面细针射入地面墙面的声音不绝于耳,过了好半晌才停歇下来。两人探出头去看,发现地板、柱子,墙面、甚至顶梁上都射满了闪动着幽蓝色光芒的细针,整个六层竟没有一处可以下脚借力的地方。
    萧景赫正要说什么,却见杨晏清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抬头向上看。
    萧景赫抬眸望去,只见那悬梁之上用细细的丝线挂着一方卷轴,通体漆黑,在之前昏暗的环境中根本无法一眼看出。此时那毒针将卷轴射成了刺猬,针尾反射着窗外的投进来的微弱月光竟然才显露出一丝踪迹。
    可现在问题来了——怎么取?
    杨晏清看着地面上幽幽的一片星星点点的蓝色毒针,冷笑了一声。
    这一层说是有着靖北王的战刀,但其实在战刀进入九鼎塔之前,此处必定有着另一样东西压住机关。若是有人触发机关取走那物,剩下的这些毒针才是对那真正保护之物的防护机关。
    “好毒的心思。”杨晏清由衷感叹了一句。
    两人如今都藏匿在管道内,萧景赫用长刀的刀尖拨弄了一下地面上的毒针,那些毒针因为机关射出的力道深深刺入地面,除了用内力折断没有其他的办法。
    不论是杨晏清还是萧景赫都能做到用内力削断那些毒针,但是他们谁都不能笃定被斩断的毒针是否便失去了毒性。
    “前两日沪州那边传来消息,说蛊婆婆的女儿回去的时候只是一具尸体,死于蛊婆婆一脉特有的蛊毒,送她回去的人只说是蛊婆婆昔日的旧情人下的手,等到蛊婆婆从悲伤中清醒过来时那人也已经永远闭上了嘴。”
    江湖事江湖了,恩怨情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当年知晓此事的人也不过便是感叹一句男人负心薄幸,自私阴毒,而蛊婆婆做事也太过刚烈决绝,两人这才走到了那个地步。
    “若是按照蛊婆婆的行事作风,那些毒针应当都是用特殊毒药浸泡而成,一旦毒针折断,空气中就会散发出毒香,一步致死。”
    两人此时都对视一眼,一个和蛊婆婆年轻时候如此相像的周国公主真的……只是巧合吗?
    若是当年蛊婆婆的女儿与周国的某一任国君相恋,不但为他生儿育女,还替他给这座本就机关重重无坚不摧的九鼎塔锦上添花提供了蛊毒呢?
    亦或者……
    “如果,从一开始,九鼎塔就是需要这份天下只有一脉可解的毒药呢?”杨晏清看向那毒针的眼神微冷,带着凛冽的杀意。
    所以,她才必须要死,还要死得让她的母亲蛊婆婆没有丝毫怀疑,心如死灰的守在大庆的方寸之地,永不踏足周国。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前面的都挑出来了,呼
    这里的时间跨度关系,周蓁蓁不是蛊婆婆的外孙女,而是后代哦~她们的年龄相差很远,蛊婆婆女儿死的时候杨晏清都还没穿越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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