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源眼中隐蔽的闪烁了一下,仍然有条理的问道,“馥先生,您肯让我跟着了?”
    “认我当老师总是要正经拜一拜的。”馥汀兰怔愣着一双细长的杏核眼,轻咳了一声,正经的端端站在了那里。
    陈思源察言观色是把好手,他自然知道馥汀兰的用意,立时便伏身大拜。馥汀兰满意的点点头,沉稳的收起折扇,满意离去。
    馥汀兰迈着轻盈端庄的步子离去,待她走得够远了,陈思源即刻收拾出一副庄重冷峻模样,哀伤地回神,犹自低了一会儿眼皮,馥汀兰那心思,他看得清清楚楚,“如今这样看,也不算无药可救,阿兰这么着急的于我阐明关系,怕是担心逾矩,便是心里有我。”
    更确切地说,沈安之在陈思源的身体里遗憾着,那脑子反复冒出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一顿胡思乱想让他开始昏昏然,似梦似醒的时候,心中一派澄明,他也不清楚是否叨念出了声音,他恍若立在一片花事正盛的树下,妖妖深处他还是沈安之那副倜傥模样,树间一滩人影晃动,回过头来是一个身着旧时衣裳的馥汀兰,沈安之向馥汀兰伸出一只手,“馥汀兰,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终究只能是我的。”
    第六十二章 强大的两个人
    “听说付家的房地产产业链完备,只是因为资金紧张而后继无力,我如果入资金五千万呢?”
    馥汀兰脸上覆着黑色的面纱遮住了脸的上半部,她优雅的端着一杯馥芮白,右手拿着一把黑丝折扇,带着微微的笑意。很难想象馥汀兰会如此风轻云淡的面对一个外人,那双平静含笑的清眸深处,淡淡透过面纱,却没有温度。
    陈思源端坐在她同侧的沙发上,穿着整齐的黑色小西装。
    馥汀兰对面的男人是京海市三足鼎立的房地产商之一,排名第一的周家将大部分产业链接在商业综合体,所以总体走势最强。位于第二的林家,主做房产超市,坐拥京海一半的百姓住宅,低开低走,势头很稳。而眼前这个男人正是排名第三的付家家主付华强,他为人谨慎,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能力虽强却魄力不足。由于他一直精功高端别墅,所以他的用地要求不仅高,而且使用面积低,购买人群有限,在建筑过程中由于需要投入大量前期成本,造成不能很好的资金回流,在周林两家的联手排挤下,几乎没有生路。
    听得馥汀兰的话后,付华强眉心微皱了一下,同时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眼前这女子是他见过最难以接近的人,她越是不慌不忙,付华强越有些坐不住了,他不清楚馥汀兰的底细,但看上去这么年轻,且戴着面纱,神秘无比,一看便是出身勋贵,但她如此行事果断,这样一出手,任谁也不敢忽视。
    “w小姐,付氏确实现在举步维艰,也许还会面临破产的风险,我知道你是有备而来,只是我资金紧张的情况还并没有公开,你是怎么知道的……”付华强声线低沉,但他眼神一直在探究着,却显然没有找到他要的答案。
    他目前没有任何筹码,只能面对面前的选择,如果狠心放弃,他将面临的是倾家荡产,可是他如何赌在一个孩子和一个年轻女子身上。
    馥汀兰口气淡淡,清雅金贵的面庞微微偏了下,“听说你手里有一块一直未开发的地块,就在京海的市中心的幽水湖边,思源,你的思路?”
    “这块地虽然优质,但是并不是一块纯商业住宅,有一半属于综合体用地,仅有一小块可以作为住宅使用,不适合盖大面积的别墅群,即使盖了几栋,也浪费了大量的可使用面积,且连成本的一半都回收不了,这也是付总一直没有开放的原因。我相信付总一直在纠结是否要将该地块变为低开低走的住宅用地,可是这并不是你擅长的,即便如此,你连收回成本都很难。隔壁林家地产在招拍挂期间拿走了大量的住宅用地,目前已经作为中端住宅打造,并开始树立地标式建筑,更是对您这片地致命一击。”
    陈思源很认真的勾起唇角,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慢条斯理继续道,“但据我了解,周家在此处并没有拿到地,所以该处城区缺乏商业配套,这个位置不仅有一处风情秀丽的公园,且毗邻本市排名第一的重点小学。我的意见是高开高走,做京海最高端的住宅,主打大平层概念,限量定制九十九套,在一九九九年初启动造势,这样不仅有效利用了面积,同时满足了少数富人的心里,五十套便可以全部资金回笼。此外,在临街综合体建立时规划为本区域最高端的定位,只招商国际品牌,我们家族有把握引进本市第一家‘驴’牌直营店,彻底将京海的第一商圈强行牵引至此处,这将是京海最炙手可热的豪华学区房。”
    付华强恶寒了一把,他挥去脑海中构想的画面,睁大了眼球古怪的看着陈思源,“这……这太妙了!一个孩子怎么能……”
    陈思源自然是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的,那张娃娃脸上染了些许厌恶。
    “我要百分之六十七,这盘生意很合理,你知道,我完全可以不给你留股份。留下付家,是因为思源还小,太过招摇,剩余的这百分之三十三,你以管理股入股,你的任务是扶持到他成人,我再给你五亿,你退股,去做你想做的其他事。”馥汀兰强势开口,将合约放在桌案上,用食指轻轻推在了付华强面前,“付先生,敢与我赌这十二年吗?”
    那坐在高定沙发上的画面让人看着赏心悦目,颠倒众生的绝美小脸上浮着意味不明的笑,馥汀兰抚了一下额上的发,摊了摊手,“国际象棋有一个规则,当你执的白棋king注定要被黑棋将死之时,可以在将死之前主动把自己逼至绝境,一旦白王无路可走,就算和棋。”她冰眸扫过付华强,看向身边的陈思源,陈思源回应着馥汀兰,从沙发上蹦到了地上。
    馥汀兰抛出的话很显然让对面的付华强惊讶不已,微微张开的嘴有些激动的颤动着,眉间透着犹豫和不可思议之色,他小心翼翼的拿过合同,眯起眼睛,咬着唇杵在原处,那眼底的犹豫瞬间掠过,本想说什么,却卡在了嗓子眼里。
    一声“嗯“从口中轻轻飘出,话落,馥汀兰一片了然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展开折扇轻轻摆着着,戴着一股香风向外走去。
    付华强急急追上两步,眼前清瘦纤冷的背影牵着陈思源的小手已经快要走出大门,他脱口而出,“w小姐,我现在签。”
    付华强将签好的合同递给馥汀兰,并一直恭恭敬敬的将二人送上车。
    陈思源发现付华强还在默默看着他们,眼神中像是在急于询问什么,于是按下了车窗。
    付华强行了个礼,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带着羞怯,说道,“w小姐,陈先生,我希望你们能够善待我和我的团队,毕竟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他们。”
    馥汀兰优雅的笑了笑,看着车外略带紧张的付华强,语气绵绵远远,“我今天会着人将一千万定金打在你个人账户上,作为你未来十二年后股权的兑付款,这样你也有了基础信任和生活保障。股权变更后的第一时间,我会将钱打在公司账上。”
    “您就不怕……不怕我跑了吗?”那一瞬间,付华强眼底的惊诧,不言而喻,他小心翼翼道。
    “二个月后,我会继续入资五千万,你们去攻下南城的地标,有信心吗?”馥汀兰眼底透出坚定而寒冷,素手拍了拍付华强的肩膀。
    曾经商战二十年,他独立站在人世间,冷清、理智,却也疏离众人,那些尔虞我诈的群类从未如此尊重过自己,如今,他如做梦一般,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他看到的是两位绝对强大的人。
    付华强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终于有了爆发点,他摘下眼镜,愣在原处,眼底的融着泪,重新打起了精神,“有。”
    馥汀兰收回目光,车窗缓缓而上,“这个项目就叫‘京海壹号院’,相信明年,付氏集团便是京海首屈一指的综合性房地产集团,没有之一。”
    第六十三章 新邻居
    深夜,陈思源从房间的壁炉台的角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很多小药水瓶,再从一只金属器皿中取出小注射器。他用白皙的手指熟练的装好针头,卷起了右臂的袖口。
    他的右臂上密密麻麻有很多针孔的痕迹,针尖刺入肌肉后,他用大拇指控制着针心,他打完针后,直挺挺的倒在了松软的床上,像灵魂突然回到了身体里一般,猛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他这样的动作,每星期都会有一次,我站在门边,悄悄的转身离去。
    我这一年已经五岁了,他这样的情况,我已经看惯了,心中早已不以为然。陈思源从不让我进他的房间,这个举动甚至比馥汀兰还要神秘,至今我也从未将我看见的告诉过任何人,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对我那么的亲近,那么的好,我真的很怕很怕失去他。
    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现在想想大概是一种身体与灵魂的稳定剂,那是一种高超的手段,至于他的一些情况恐怕只能在后面慢慢与诸位揭晓。但当时我便只以为那是一种可以让他兴奋及醒脑的东西,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我压根从并没有想到过。
    次日清晨,我被噪音吵醒,我悄悄趴着窗子上,看见隔壁有人搬了进来。那栋房子原来是馥汀兰买给管家的,一直空着,如今不知道搬来的会是什么人。
    陈思源走进来,插着兜站在窗子前,像个大人一样与我说话,“下个月是她的生日,我该送她什么好呢?”
    他嘴里的她自然只有馥汀兰,我从小便知道,对于陈思源来说,馥汀兰极特殊的。
    我嘟着小嘴,不满意的摇头道,“妈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要知道人类在幼年的时候是最粘母亲的,对于我这个特殊的孩子来说,既没有见过父亲,也没有经历过母亲的怀抱,我的心灵就像小说情节那般歪曲着。大概所有的爱都来自于这个比我外貌上大五岁大哥哥。
    “哥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馥汀兰。”我也很想取得馥汀兰的欢心,我羡慕陈思源每天能跟在馥汀兰身侧,更羡慕偶尔馥汀兰出席场合时会牵着他的小手,而我才是她的女儿,陈思源只我的表哥罢了,为什么就我不行呢!因此我偷偷的哭了很多次,可是一切都只是无济于事。
    陈思源舒服的靠在我的小摇椅上,笑道,“我们一起为她准备一件吧,你不知道吗?这样她会很高兴的。”
    “你见过她很高兴的样子吗?”我打了个深深的哈气,继续看着窗外。窗外有一个长得很干净的男孩从窗前经过,我打哈欠的样子刚好被他瞥见,他对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跑去了隔壁的方向。
    我正想继续问着什么,陈思源塞给我一颗奶糖,“乖,猜可不是个很好的习惯哦。”
    我点着头,表示领会了他的道理,可是事实上当时的我并没有懂得什么。
    “隔壁的房子不是管家爷爷的吗?那些人是谁啊?”我脱掉睡衣,自己穿上了出去玩的小外套。
    陈思源帮我整理着头发,我很快被扎出了两条马尾,“是你管家爷爷的家人啊。”
    正说着,突然敲门声很急,一位中年女子以稳重的步履走进屋,她身边跟着刚刚对我做着鬼脸的家伙。家里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我拉着陈思源向客厅跑去。
    馥汀兰正坐在一把黄花梨的圈椅里,她手里摇着折扇,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的两位。她那清秀的脸上出现了由于精神极端集中而现出的样子,显然这两位她也等候多时了。管家恭敬的站在馥汀兰的身侧,向面前的人微笑着,那孩子直接扑到了管家的身上,大声喊道,“爷爷!”
    管家觉得有些不便,因此立即鞠着躬说道,“很抱歉,孩子有些小,还不懂规矩。”
    馥汀兰伸出带着手套的手与那中年女子握手,“不用拘谨,既然我安排你们在隔壁,便是一家人。”
    中年女子眼睛里弹出湿润,她依旧拘谨的被让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不知道怎么谢谢您,馥先生,这是我儿子白良。”
    “白管家这几年跟着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与家人团聚是应该的。”
    馥汀兰而后重新坐下,并让保姆们上了几套茶。
    “能为您效力,是我的荣幸。”白管家露出感激的神色,这样的相托和照拂,让他感觉很安心。
    这个搬来的家伙就是白良,白管家是退伍军人,而他唯一的独子,也就是白良的父亲白行一还在服役,他与母亲苑慧子相依为命本生活在距离京海一千公里的北部城市,这一次搬过来,馥汀兰不仅为白良安排好了学校,也几乎安排好了可能想到的一切。
    “馥先生,您想的很周全,在我看来,就像是我的模范。”苑慧子很不好意思的喝了一口茶,仔细的端详着我,我立刻躲在了陈思源的身后。
    “这是馥芮白和陈思源吧。”苑慧子和蔼眼神递向我们,从兜里掏出一对超薄随身听,走到我们面前,放在了陈思源的手里,“这是送给你们的小礼物,白良他爸爸出国带回来的,白良也有一部,你们可以用来学习语言。”
    苑慧子是个教师,后来自然便成了我的家庭教师。我的命运就像安排好了一般,一切都很安逸幸福,除了那充满距离的母爱,让我极度想要拥有,可以说馥汀兰给了我所有人间的幸福,我从未羡慕过任何人什么,也未有机会妄想危险会闯进我的世界,更未清楚过,这一切安稳都是她精心为我筹谋的,甚至包括我童年的朋友和身边的每一个人,只为了帮我扭转她曾经经历过的不幸人生吧。
    夜里,陈思源正在思想专注的听着歌,我在旁边的桌子上画画,他突然跑过来将耳机的一面塞进我的耳朵。
    “奶糖,你听这首歌,好听吗?”
    还没等我听完两个小节,他拿着笔在我面前的纸上画出了一个好看的图案,那是一个嵌着兰花的蛋糕。
    陈思源突然很兴奋的嘴角一勾,“生日那天,我亲手给馥先生做蛋糕,你来给她唱生日歌怎么样,组织隔壁那个新来的小子给你伴唱。”
    第六十四章 话白良一家
    白良这一年十岁,与陈思源同岁。他虽然与陈思源性格完全不同,却也是一副高傲模样,来了几日,我们也还没有什么交集。我有时候回想起他那日做鬼脸的样子,这么也安不到那一个人身上。
    我们住的是一所独立的大院子,隔壁白良和苑慧子住的那部分是本来就规划好的,虽然没有我们家这么大,但是他们两个人住也是有些空空荡荡的。这个环境几乎与外界隔绝,自从白良搬进来,我感觉一下子多了些烟火气,尤其是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经常踩着滑板鞋,独自在我们住所的大院子里晃来晃去,身体格外灵活,在我幼小的眼睛里,他仿佛能够飞檐走壁,就是那样神奇的存在。
    陈思源一早陪馥汀兰去了博物馆,我已习惯了被他们丢在家里。趴在窗口看着白良踩着滑板鞋一圈一圈从我面前经过,奇怪的狠,尽管馥汀兰清冷的狠,我的性子却与她完全不同,我每当看见他跌跤,总能独自乐了一会儿。可任我怎样,他都没有再对我做过鬼脸。
    午后,白管家带着苑慧子走进我的房间,她以稳重的步伐,沉着的姿态向我而来,手里提着一个小手提箱。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她,只是对她微微笑了笑。记得她回应的眼睛与馥汀兰完全不同,永远都是饱有精神,并含着情感。她脖子上总是喜欢带着各种彩色的小丝巾,穿着很合乎她的风度和身份,虽然不算美丽,但是风采却属于简单素雅,不落俗套那种。
    苑慧子将我抱了起来,带进了馥汀兰早就为我们准备好的书房里。
    她说:“馥芮白,我所以来教你,是因为您的母亲是一位伟大而让我尊重的女性,我为能交她唯一的女儿而感到激动和骄傲。”
    我自然是听不懂的,她温和的笑着,想一想继续自言自语般说道,“她是一个神奇的前辈,再也没有人能像她对我们全家这样好的了,所以我要用我的心去交你,我因为你的母亲会尽全力更喜欢你。”
    苑慧子一家人便是给了童年之爱的人,可我并不清楚,命运之所以对我从不刻薄,是由于馥汀兰亲手将我生活里所有的阴影抓住,我从出生开始的世界就只剩下了光,所以在我的心里,根本不清楚什么是真正的不开心,或什么是真正的祸事,幼小的心灵里却对于那份母爱的渴望,愈发的浓烈着,也因为她不能触碰我,而误认为是一种疏离。
    我后来是在母亲的日记里,才得知了苑慧子这些立军令状的话所陈述的含义,藏着一个白管家的陈年旧事。原来差不多追本溯源,凡事都是有渊源的,世界上的爱恨纠缠,又有谁描述得更准确呢。
    这桩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白管家曾是京海街头的小乞丐,若不是馥汀兰,便早会被活活打死了吧。
    那年他也就是陈思源差不多的年龄,是街里孩子们的领头人,本是纠集了几个小手下去抢了外国人的荷包,却不想被几个凶神恶煞的白种人逮了个正着,他的心口处被洋刀划了一条寸长的刀痕,伤口极深,另一个人正用枪指着他头。
    馥汀兰正带着铃铛和几个手下人路过,瞧着白管家那苍白而肃穆的一张脸,一双眼燃得灼灼,正仰头望着她,于是用一颗价值连城的琥珀救下了他。
    “铃铛,既然有缘遇见这孩子,就带着他,日后悉心培养吧。”馥汀兰是给了白管家人生第一缕阳光的人,从此馥汀兰身边便有了这么一个人,铃铛的小儿子白明诚。馥汀兰送了他明诚的名字,却留了他本来的姓氏,足以见得对他已逝家人的尊重和对他人生的期待,“明诚,显露在外,果真而刚”。
    馥汀兰送他读书和习武,他如这名字,果真很快去掉了年少幼稚的浮夸,增了几分含蓄的睿智。六年后,终归还是到了分离的时刻,白管家被馥汀兰送去从军,一别几十年。
    嗯,说来有缘,后来他们再见时,是馥汀兰刚刚回京海,也就是怀了我的时候。要说,馥汀兰对白管家确有再造之恩,白管家也的确是个重情之人,那是一种淋漓尽致的归属感,这也只有孤苦伶仃之人能体会的孤冷心情了。
    当再次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依旧如当年模样,白管家当街跪在了地上,馥汀兰就是他命里的神女,如今他算已经修成正果,他定要以身报答的。
    馥汀兰伸出右手将白管家扶起身,“你我并无约定,如今可愿再次跟着我。”
    他哽了半日,恍惚里抓住了馥汀兰的衣袖,哭得像个孩子,“您终于肯见我了,我等了您几十年了,如今我荣归故里,您再次带上我吧。”
    苑慧子老师将我放在了一个标准的写字台的椅子上,她将小手提箱展开,里面放着整齐的书和笔记,当然还有为我准备好的文具。
    这些文具和纸张都很特别,在那个年代大概在整个京海也看不见这么精致的东西。见我看这些花花纸张正感兴趣,她轻咳一声,缓缓地在黑板上开始交我写第一个字。
    而她说的一大通,每一个字都飞进了我的耳朵里,却在脑子里根本没有停留便被挤到了九天之外,这一切令我既感觉圆满又糊涂。
    他们的出现,在我心里溶成一片水泽,本可以煎熬个把时辰的,正当被苑慧子老师亲自调教的时候,白良穿着滑板鞋从我眼前划过,她斜斜一瞟,抽了抽嘴角,“白良,你能不能别再晃悠了,马上就要去新学校了,还不回去准备一下!”
    白良端着一副凛然的模样离开了我的视线,此一番令我微有惆怅,“新学校……芮白也要去学校……”我说完这一句话后,“哇”地哭了起来。
    这是我的第一个老师,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我们的下一次搬家,我们当然指的是我与馥汀兰,还有陈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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