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本该热闹欢腾的气氛被一阵玻璃破碎声打断,小包厢里一个女人随意拍着手上沫屑,一个男人满脸通红跌坐在地,双腿敞开,中间一隻碎去半截的高级香檳。迪维来在酒吧外接电话,听见里头有人闹事便蹙着眉走回包厢,刚抬眼就看见这般景象。
    女人不慌不乱,瞇着眼双手环胸道:"按规矩,只准看不许碰。"
    东恩雨在别人地盘,和迪维有交易,身上背负无数压力,即使如此她还能将腰杆挺直,说好的规矩绝不让步。她可以跳脱衣舞,可以喝酒划拳,可以听那些男人质疑她的能力,可以欣然接受屈辱,却无法让他们触碰自己,即使一根寒毛也不行。
    迪维见状没有动气,只抬了抬下巴让其他几个男人将地上的傢伙带出去。
    "我操!不过是酒家女好大架子!像你这种人就该给爷跪下!让爷操!"男人被几个同伙扶起时不断怒吼,扯着脖子发起酒疯,难听字眼不断从嘴里吐出,让站在一旁的迪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人赶紧将他拖出去。
    "不过是摸两把,没必要砸酒瓶吧?"小包厢恢復寧静后,迪维踢了踢地上破碎的酒瓶说着。
    价值三千元的进口香檳,开封都还没开就只剩半截。
    当真是阔气的发飆法。
    东恩雨耸了耸肩,优雅坐回沙发上,"摸两把后是亲两口,亲两口后难道要侍奉在床上做两次吗?"她将长发拢在右肩,大波浪发丝遮掩半张脸,昏黄灯光看得出女人不以为意的轻笑,她的话仅是玩笑,同时也是警告。
    迪维不是第一天认识东恩雨,他知道要让这场游戏继续,就必须守信用。
    "你的标准还真严格啊。"男人大笑几声,跟着坐下。
    "我回去还要面对这么多人,总得谨慎点,不是?"女人慵懒地靠着沙发椅背,最近她有点累了,白天她是小水母的妈咪,是那群女人的情人,是社区里的家庭主妇,到了半夜却是个舞女,这种生活即使是东恩雨这样强悍的女人,也会觉得疲惫。
    稍微免强了……
    "你还真有毅力,"迪维边说边掏出香烟,点燃后没有马上抽,而是夹在指间看着对桌的女人,"差不多到极限了吧?别说这些天的羞辱对你没影响,在你那张强装镇定的面具下,肯定想放声大哭吧?很想直接认输吧?"
    男人眨了眨眼,深深抽了口烟再缓缓吐出。
    烟雾繚绕模糊了女人面容。
    "想用这种小事来打击我是没用的,"良久,东恩雨无奈地搔了搔头,好似觉得无趣,"再下贱的事情我哪个没做过?当卧底时就让你见识过了吧?迪老大?"特意加重’迪老大’三个字,成功令男人垂下嘴角,那张看似压抑愤怒的表情让东恩雨看了心情很好。
    女人拎起外套,连句道别也没说便从迪维眼前离开。
    她胆量够,气度足,在危险的男人面前毫无惧怕之色,然而……
    坐回车上,当车门阻隔外界后女人深深低下脑袋,额头靠着方向盘,她在深呼吸企图令自己平静下来。心脏强烈跳动,血液快速流窜,放下面具后东恩雨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面对威胁,她还是会慌张,会混乱,但在敌人面前她提醒自己绝不能示弱,一旦软下阵脚,她就输了。
    这场游戏如果输了,她将不会原谅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
    迪维按照条件,不挡船、不惹事,给梧堂面子,也没招惹警方,如此遵守规矩是很好,可烦躁的因数却在东恩雨心中不断扩大,越是和平,焦躁感随之加重,这让在院子里晒衣服的女人,已经出神地站了二十分鐘,直到身后有人接过她手中的衣服掛上晒衣架。
    "谢谢。"侧头看见来人,东恩雨一点也不意外。
    午后阳光下,女人脱去鸭舌帽,高挑身材让东恩雨笼在她的影子下,从这方向看去,女人深刻地五官美得令人窒息,尤其是那双如潭水般碧绿色的眼眸,平静中带着侵略性,即使轻轻一瞥,便让人有种被盯上的错觉。
    罗夜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接过东恩雨手边的工作,认命的替她晒衣服。
    不需要言语也能默契互动,这是东恩雨和罗夜的相处模式。
    "啤酒?"回厨房前,女人回头问了一句,同时看见对方微微点头。
    十分鐘后,罗夜将空篮子拎回厨房,这时东恩雨将冰镇过的啤酒递给女人。
    只见她单手熟练地打开易开罐,顺势揽过东恩雨的腰将她带至身边,罗夜坐在椅子上,女人则坐在她腿上,两人亲密互动一点也不彆扭,相反地,东恩雨很习惯地将手环过对方的脖子,紧密地贴着女人,感受对方晒过太阳后的温热气息。
    "还是你的腿坐起来最舒适。"东恩雨没由来地感慨,说完便感觉搂在腰间的手轻捏了几下。
    女人窝在罗夜颈肩笑了几声,看她喉咙因为喝酒关係而滚动几下,有些出神地问道:"你知道飞鹰多少消息?"她问得很缓,细如蚊蚋的嗓音在寂静厨房里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罗夜停下吞咽,嘴唇还沾在罐沿上。
    刚才,女人问了一个很危险的问题。
    危险到两人都没有再动作。
    "问问而已,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啊。"两人僵持半晌,东恩雨忽然开怀大笑,她扳过罗夜的脸吻上那双冰凉的嘴唇,温柔地吸允几口,罗夜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下来,刚才那张警惕到彷佛随时都要杀人的模样,让东恩雨觉得罗夜就是只狼,还是放生的。
    "别问。"她垂下眼眸,使劲回拥腿上的东恩雨,张嘴咬住对方耳垂,含糊地警告。
    说真的,她只是问问罢了,她可没想过能从罗夜身上挖出什么消息。
    "你这几天常来,我可以理解为北区很安全吗?"东恩雨任罗夜在她颈肩啃咬,温柔地抚着对方的脑袋,她瞇起眼享受略带强势的调情,逐渐发麻的腰令她整个人靠在罗夜身上。
    在对方解开女人裤头前,罗夜靠在东恩雨耳边轻声说道,"可以。"
    北区目前的确很安全,当东恩雨回想起罗夜那声令她安心的说词,就觉得心头温暖,让她觉得自己的牺牲有所代价,同时心中压力也舒缓不少。警方不被挑拨,货船没被阻拦,罗夜不必到处侦查,梧堂也没必要和飞鹰起衝突,同时霍艾的生意更是一帆风顺。
    几天不见人影,东恩雨清楚霍艾是忙得没时间过来,不过今晚小水母睡下后,门铃忽然大作。
    东恩雨下楼开门,没想到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霍艾,女人身穿女士西装,衬衫还在,西装外套却不知去哪了,领带也歪歪斜斜地搭着,和平时严肃的女人极为不同,她一看见东恩雨,想也不想的往前倒,对方赶忙伸手搂住她,同时嗅到霍艾身上浓重的酒气。
    "你怎么回事?"东恩雨将她扶上沙发躺好,又拿了水和毛巾过来,冰凉毛巾贴上女人火热脸颊后,霍艾才微微睁眼看着东恩雨,"喝得烂醉如泥,你是失恋了吗?"她不过开个玩笑,却忽然被霍艾握住手腕,即使没什么力气,却抓得很牢。
    "你要和我分手?"霍艾眼底平静,没有动气也不像在开玩笑。
    "没有。"东恩雨挑起柳眉,摇了摇头笑说着。
    霍艾闻言才松开手道:"那就没失恋。"
    女人喝醉的模样令东恩雨感到新奇,她将毛巾搁回桌面,伸手拉开缠绕打结的领带,不想霍艾又扯住女人的手,一双如墨般的眼眸直直盯着她,好似东恩雨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解开比较轻松,都打结成这样了。"
    她摆动几下,霍艾却不肯松手,就在东恩雨打算放弃时,女人开口道:"我想做。"
    东恩雨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这么直接?"平时看似禁欲的女人,不想喝醉后这么大胆。
    "做吗?"原本握着的手改为轻抚,顺着东恩雨手臂不断往上。
    女人眨了眨眼,笑道:"改天吧,等你清醒的时候?"酒后乱性这种事,双方都很难享受到。
    况且霍艾醉得不清……
    "今天运了一批好货,上岸就有买主。"霍艾没有免强,她不规矩的手让东恩雨拽在手掌心。
    "枪械?"听见有货,东恩雨脑中闪过的画面竟是慕琳,依她们交情绝对不少有生意上的往来。
    但霍艾却摇了摇头。
    "古董。"此话一出,两人面面相覷,下秒跟着笑出声来,"很傻是不是?一个做黑起家的商人,居然还在卖画。"霍艾笑弯了眼眸,她现在是海礁的董事长,照理说根本不需要再跑没有获利价值的古董生意,但不知怎么的,这条线却是她跑起来最自在,最怀念的。
    "是有些傻,但听着挺可爱。"东恩雨明白霍艾话中意思,因为连她都觉得很窝心。
    女人低头吻上对方额头,嘴唇触碰瞬间,东恩雨只觉得重心一倒,整个人被霍艾反压在身下。
    "怎么办……"霍艾闭上双眼凑在女人脸颊边,若有似无地轻吻东恩雨鼻尖,灼热气息在唇边喷洒,曖昧且挑逗,"我还是想要你。"话说完,她单手扯开领带,同时膝盖顶上女人腿间脆弱的地方,稍加力道的磨蹭让东恩雨眼眶有些泛红。
    东恩雨想开口拒绝,她觉得霍艾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浪费体力。
    还没开口,霍艾已经撩高东恩雨的裙摆,指尖隔着最后一道防线揉按着女人腿间。
    丝丝如电流的滋味让东恩雨瞇起双眼,连呼吸都跟着急促,额首看见霍艾同样忍耐的模样,心头不自觉柔软下来,最后只好无奈地点头,宠溺地吻上女人眼角,轻声道:"就一次?"
    得到允诺后,霍艾笑着将重量全压在女人身上,靠在她的肩头含糊笑道:"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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